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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收拾好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何焕赶长途车来的,车上人上人下的他本来就没睡好,一通胡闹下来整个人懒得一根手指都不想抬——他也的确没抬,最后是季北拿热毛巾给他擦干净手的。
季北把身上洗干净上床的时候,何焕的脸埋在枕头里,已经睡着了。
季北很开心,没由来的兴奋。他躺在何焕身边,一会儿默默他的脸颊,一会儿捏捏他的手。但他的动作都很小心,他知道何焕已经很累了。
床上的人的一侧脸颊陷入软软的枕头中,双膝微微蜷缩,腰很细,却不显瘦,紧致的腰线像蜿蜒的水,从臂下滑入长裤。
季北害怕吵醒他,但他忍不住的想,何焕就躺在他的身边,和他一张床,一个枕头——虽然是他抢来的,另外一个被抛弃在床的另一头。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何焕的睡容,心中叫嚣着的温情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把他淹没了。
于是他忍不住低头克制的吻了吻何焕的指尖。
吻完之后就忍不住笑了笑,他不习惯笑,马上又忍住了,脸上又恢复了冷峻的样子,仿佛他刚才只是训了个不听话的下属。
过一会儿,季北又找到了新的乐趣——盯着何焕的睫毛发呆。
如果有人看到季北这副痴迷肉麻的样子一定会被吓得说不出话,不过幸好也没人看到,因为别扭的男人可能会一脚把对方踢到五米开外。
……
“让一下,让一下……别站在中间挡路!”提着大编制口袋的大叔推了何焕的手臂一下。
何焕下意识的侧过身去,巨大的编制口袋蹭过他的腿,他睁开眼睛的瞬间,各种气味和声音都在霎时间苏醒过来。
汗臭味,脚气味,还有……熟食的味道。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站在火车的一节车厢里。
“我已经在季北的梦里了?”何焕回过神来问道。
季北一睡着,何焕就用了那次从007哪儿“借”来的梦引。他以前一直想用,只是使用要求是必须同床共枕,就一直把道具留到了现在。
“当然,”007的声音有些骄傲:“梦引可是我们部门最优秀的精神产品之一。”
“不过,宿主你为什么要进入任务对象的梦里呢?你们已经够……”
它的声音吞吞吐吐的,还是没好意思说出蜜里调油四个字。
婚姻部的宗旨就是协调婚姻关系,季北明显已经很爱慕何焕了,只要顺其自然的结婚不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吗?
何焕笑了笑,扬眉反问:“你一直在看我们?”
007一下子炸毛了,“我……我们部门可是绝对保护宿主隐私权的!一到脖子以下的画面系统就会强制休眠!”
“那你害羞什么?”何焕了解过,系统并不是人类,而是一种高度开放的人工智能,科技为数据也进化出了人类的情感:恼怒、害羞、喜欢、愤怒。
他觉得很有趣,也很好奇:包括梦引,包括整个系统的运营机制——以及挑选宿主、任务对象的原因和标准。
“我……”007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他有脸,现在肯定烧红了,“画面是没有,有声音啊……”
“嗯,”何焕不太在意这些,他顺着车厢的走廊往里走,“梦引一般是用来做什么的?”
“暗示任务对象,并且一定程度上影响他们的抉择……?”007迟疑的回答道。
它不懂何焕问这个做什么,这是攻略守则里明确标注着的。
何焕歪头笑,“那我要梦引当然也是这么用。”
007还是疑惑着的。暗示任务对象、影响抉择……然后呢?暗示季北什么?影响他的什么抉择?
它正认真的想着,何焕马上就开口回答了它的疑惑。
他的脸上还是温温柔柔的笑着,这幅皮囊在笑容下十足的文雅秀丽,嘴里却粗俗的吐出几个字——“我不暗示,等着被操?”
系统瞬间安静如鸡。
……
火车上的人很多。
考上外地学校的学生,他们精神抖擞的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脸上充满对未知城市的期待。去城里看儿女的夫妇,他们有些拘谨的抓着包,害怕这个轰隆隆的绿皮怪兽突然翻倒;有些熟练的掏出瓜子和对桌的乘客天说地的吹牛皮。
也有崩波的疲倦的旅人、怀抱婴儿的妇女、打扮时髦的骄矜的女郎,所有人都聚集在几节小小的车厢里。
何焕的目标很明确——找季北。
他顺着走廊往里走,越往后,车厢越空,像是故意被分割开的两个时空。
走到最后一节时,只剩下一个少年。
十六七岁的样子,靠着窗,手里捏着火车的票根。
何焕笑了笑:找到你了。
其实他在发现自己是在车厢时就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现在终于被证实:这就是季北十年前他第一次离开家一意孤行得准备去参军的情景。
', ' ')('这就是季北的梦。
他坐到季北对面的座椅上。
此时的季北也正是十六七岁的样貌,同样的冷峻眉眼,只是皮肤比现在白得多,头发也不算是完全的短发。也因此,眉眼中的那份冷峻大打折扣,显得很年轻稚嫩,甚至有些唇红齿白。
当然,身材也远不如现在的高大健壮。
季北抬头警惕的看了何焕一眼。
何焕对他的警惕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
季北愣了愣,他盯着何焕的笑着的清秀的脸看了一会儿,心里升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总之,不是厌恶,而是一种亲切和渴望。
想让他迫切的靠近这个男人的渴望。
他感到疑惑,脸上还是警惕看着他,“你是谁?”
何焕收起笑容,“我叫何焕。”
“我们认识?”季北的手指紧张的摩擦了一下。
他这么体贴可人……按理说,他应该有印象的。
体贴可人?
这四个字在脑子里一冒出来,季北就一阵恼怒:这四个字怎么能用来形容男人呢?最重要的是——他怎么会用这四个字怎么能用来形容一个陌生男人呢?
但是……的确,他又抬起眼帘看了何焕一眼,目光从额头滑到淡粉色的嘴唇,他又想:的确很秀气温柔。
何焕又笑了笑,“我们会认识。”
他觉得这像是一个角色扮演,梦里的季北不知道他在梦里,也不知道何焕是什么人。
这是季北自己潜意识里的设定。
真是个不得了的狐狸精!少年马上别扭的扭过头,手指却紧张的篡紧——这人总是看着他笑!笑得那么开心,就好像……好像很喜欢他似的。
可是他怎么知道他也喜欢男人呢?他喜欢他吗?所以才主动找他说话?
这些疑惑和犹疑他都没有表现在脸上,因为比起这些,他更愿意相信何焕是个男狐狸精,一个其貌不扬的只看中了他的狐狸精。
不然,他怎么专门找他说话呢?
他决定冷酷一点!
“意思就是我们根本不认识。”季北幼稚的冷哼一声。
这个“季北”正处于少年过渡到男人的阶段,他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发出的一声冷哼在这样的嗓音条件下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变得有些滑稽奇特。
季北也意识到了,他黑着脸羞愤的转过头。
这个表情何焕太熟悉了,每次他调戏季北时,季北的脸上都会出现这种表情。他忍住笑意,垂下眼睑,装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那你怎么相信我认识你呢?”
“除非……”季北说了一半,又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回答何焕,他为什么要帮他呢?他信了他,被他迷惑了,他就指不定要去害下一个人!
“你自己想办法!”
“好。”何焕站起来。
“你干什么?”季北睁大眼睛。
何焕有些无辜的眨眼睛,“脱裤子啊。”
少年的脸红得滴血,他的手抓着何焕放在他裤子上的,近乎咬牙切齿道:“所以你脱我裤子干什么?”
何焕弯腰,漂亮的眼睛盯着季北,“我给你摸过的,让我再摸一次,说不定你就想得起来了。”
什么叫“我给你摸过”?
什么叫“再摸一次”?
少年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咬碎了。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连他的脑袋都在嗡嗡做响。
“你让我自己想办法的。”何焕的表情忧伤极了,仿佛在控诉: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
“你……你厚颜无耻……”少年结结巴巴的憋出几个字。
“你说得对,”何焕靠近他,软软的唇舌像是嘶嘶作响的蛇信,“季北,你最好看清楚我是怎么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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