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有些奇怪地问道:“好好地,也没听说你要去哪儿,怎么就说起辞行之事来了?”又把手向贾珍一延,请他先行。
这冯家原主也不是来了一次两次,前头又有小厮带路,贾珍只与冯紫英一路行一路说话:“你也知道一二,我现在心里正不是滋味,又没什么脸儿在京里走动,想着出门些日子。别人那里也还罢了,老伯这里却总得辞行一下,才不负了咱们的交情。”
冯紫英还想再问,却见贾珍脸上皆是萧瑟之意,就有心调侃也不好开口了,伴着他慢慢向冯唐书房中来。
进得屋子,冯唐也放下了手中之事,正等着他们两个。受了贾珍的礼,他才开口问道:“怎么今日你府里忙完了?有空到我这里坐坐?”
贾珍就全换成了苦笑:“老伯还替我遮掩呢。此事就算是难于开口,可是即是已经出来了,又搭上了一条人命,想是该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
冯唐看向贾珍的目光,也就带了丝鄙夷,面上倒还端得住:“谁还没有个头脑发热的时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况人即已经去了,人死如灯灭,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都可以遮过了。”
贾珍就似听进去了一样,强收了脸上的苦意,向冯唐道:“今日小侄上门,倒不为了别的。不过是想着不能让人一直寄在庵堂之中,有意让蓉儿送灵回金陵去入土为安。而我自己,也想着去边疆效力了。”
冯唐脸上的颜色终于变了:“这是胡闹。就是你那嫡妻去时,你不是一样续娶了,何况是……”
贾珍摇了摇头:“这怎么一样。原来我那嫡妻,也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为的是延育子嗣。可是她,终是不同的。”
冯唐就有些吃惊地看向贾珍,对他们这样人家来说,一个女人,又怎么会影响了一个男人至此?他试探地问道:“再是不同,也不过是个女人。”
贾珍却还摇头:“这是不同的。何况她本是不该死的,都是那些人,为了自己家里的富贵,一个个地来逼迫于她,才将人逼到了绝路。我现在是个没本事的,可也不能看着她这样白白送了命。总得去军中挣一挣,若是有一日能如先祖一样,哼,一个荣国府,一个只在宫里做女史……”说到这里,他好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直接闭了嘴。
可是能透露的信息,还是让冯唐听了个正着,那就是秦可卿之死,与荣国府脱不了干系不说,还是为了那被荣国府送进宫里的大姑娘,才出手逼死了秦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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