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这边又是嘱咐又是叫人,可没让赖升起身。再是府里的二主子,在正牌主子跟前,还是原主这样一言不合就直接上脚的主子面前,赖升也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地跪着。
他是知道昨天晚上贾珍与贾蓉一起见了焦大的,可是并不知道焦大与两位主子说了什么。想想这些年来,自己还真是一点好处也没送到焦大跟前过,心下就有些发虚。所以今日焦大自己到府门前接人,他才私下里做主,将人给拦住了。
可是他安排的人能拦得了别人,却拦不住焦大这个酒疯子,眼睁睁地看着焦大一溜烟地跑向大爷的书房,连忙向赖升报告去了。
赖升得了消息,虽然还不知道贾珍就要收拾自己,可是也觉得里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若真的与自己无干,那大爷为何不让自己去办,倒让焦大那老货重新立起来?
只能说贼人贼智,这赖升做了宁国府几十的的大管家,也不是白做的。他那里提了小心,也想了些万一大爷问起,自己该怎么应对的话——焦大就没有不向大爷告状的理儿——好把自己这忠心为主的印象,再让大爷加深一些。
不管赖升怎么样,贾蓉与焦大叫来的人,都已经到了。不过是贾蓉直接进了书房,而焦大叫来的人,还都等在院子里听里面的吩咐。
贾珍看了看焦大:“这么多人我也一时见不过来,不如只见见你那几个兄弟吧。”
焦大对此倒是没有意见,亲自出门,带了三个头发与焦大一样已经全白的老头子进来。这三个老头与焦大往那里一站,一个个别看头发也白了,眼睛也浊了,可是神气却还不散,很有些站如松的样子,就是贾蓉这个十八岁的少主子,也比不得人家腰板挺直。
对上这几个人,贾珍还是十分客气的:“今日里请你们几位过来,实在是这府里再不收拾一下,就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以前对不住诸位的地方,容我收拾完了这些无法无天的奴才,再与诸位赔礼。今日还要仰仗诸位。”
那三个老头眼睛就有些湿润起来,不过却没掉泪,只一个打头的道:“当不得大爷这话。为府里尽忠,本就是我们兄弟的本份。大爷只吩咐就是。”焦大就与另外两个一起点头附合。
赖升听了却是神魂俱裂——这府里该收拾的奴才,看屋里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肯定得是第一个。他有些不甘地向着贾珍道:“府里刚经了小蓉大奶奶的事儿,多少奴才都是尽心尽力的。大爷不想着怎么赏人,倒收拾起人来,怕是奴才们心下不服,不小心当差呢。”
贾珍微微一笑:“是他们不服,还是你自己不服,咱们心里都有数。再说做下人的,不就是该为主子效力的?出了点儿力就想着得赏赐,那这些长年没差使的老人们,可服气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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