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若不是今日里我喝了这府里的酒,也觉得不得劲,才拉着大哥一起出来散散,怕是琏二哥就真的着了道。今日里能是琏二哥,明日说不定就是我与大哥。大伯担心得没错,不出几日,咱们荣国府还能是琏二哥当家吗?”
贾政见宝玉这个时候跳出来,虽然觉得他说得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现在也是个以儿子为重的人——可也觉得此话不该由着他一个小孩子出口,骂道:“闭嘴,此事大人自有决断,何用你小孩子家家地插嘴?”
贾母倒是把宝玉的话听进去了。也由不得她不听,一来她这些年听宝玉的也算是听惯了,二来宝玉在她心里不比别人,听说宝玉也觉得那酒里的问题,生怕贾珍这是要对荣国府所有的小辈下手,心里不觉得沉吟了起来。
转过头,贾母问贾赦道:“老大,你的意思呢?”
贾赦能有什么意思?刚才最先提起分宗的就是他好不好。可是为表郑重,他还是想了一下,才对贾母道:
“人都说树大有分枝,再说两府里早已经出了五服,到了琏儿他们这一辈,又都是要以科举进身的,与宁国府也算是文武殊途了。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也不能耽误了贾珍族长奔自己的前程。”
是了,人家宁国府里可还有一个似是而非的秦可卿呢。得了贾赦的提醒,贾母心里也有了决断。就见她老人家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理。那老二你的意思呢?”
贾政让贾赦一句文武殊途给说动了心。再说他是一向听贾母话的人,都听了四十多年了,还能听不出贾母这是有意附合贾赦的意见了?
就见贾政也跟着点了点头:“兄长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族里人也多了,少了我们这一枝,族长管理起来也容易一些。”
贾珍听到人家荣国府里掌权的三人,都已经觉得这宗非分不可,心下不平之气更盛——自从贾敬出家修道,他在宁国府里也是一手遮天说一不二的。现在已经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人家竟然连眼角也不夹他一下,让他也有些忍不住火气了。
一抬头,正见宝玉要笑不笑地对他动着嘴角。他可不知道宝玉是在小声地对他说,让他抢了自己的玉摔了,更不知道宝玉敢这样说,是因为刚才给他下了言听计从符之故。
贾珍只觉得荣国府里实在不把自己当人,连宝玉这样的小孩子都要讥讽于他,又觉得刚才就是这小子坏了自己的好事,一气之下站起了身子,向着宝玉就冲了过去。
别人还不知道贾珍要干什么,只看到他脸色不对,自是觉得他要行凶,王夫人恰站在宝玉身后,上前就要挡一下,却被贾珍大力推倒,一把抢过宝玉胸前明晃晃挂了十来年的那块石头。
不想那络子打得紧,贾珍直扽了两三下才扽了下来,别人想着上前来抢回,却见贾珍拿起玉大力向地上一摔:“什么伴玉而生,不过是糊弄世人的笑话。你们不想着让我好过,我就摔碎了你这大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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