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服侍她的正是绣橘,也是她刚才把王熙凤迎进来的。听到王熙凤来意不善的话,只做不懂,笑向她道:“正是舅奶奶说的,我们太太自有了身子,就有些懒怠。刚才传了饭,老爷又吩咐任何事都不能扰了太太用饭。舅奶奶请用茶。”
这口气又顶上来了三分,死丫头,原本还一口一个琏二奶奶,现在就叫自己是舅奶奶了,这是要告诉自己此地是孙府,自己只是上门做客的亲戚不成!
气急反笑,王熙凤嘴里的话却如刀子一般:“你这丫头跟着你们姑娘也历练出来了。小模样也越长越好,自是得你们姑爷的心意。时时、事事将你们姑爷的话放在心里。”
绣橘眉头先是上收,马上又松散开:“看舅奶奶说的,我们是从小跟着太太的,自不是那等眼皮子浅、认不清自己主子、才跟了太太没两天只想着望高的玩意。谁让我们太太命苦,摊上了那样的东西,也难怪舅奶奶您担心。”
自己主子是怎么摊上那样的东西,您心里还没一点数?
让一个从前看了自己都战战兢兢的丫头如此数落到头上,王熙凤心下又是一阵气苦。可是绣笼那丫头的确是她给迎春挑的陪嫁。王熙凤只好自己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平平心中郁气。
就听有人轻声说:“太太走慢些。”又有人说着:“去给太太端杏仁茶来。”还有人答应着去了。这边绣橘已经去打起了帘子,笑道:“太太来了,我正与舅奶奶说着太太正用饭,老爷说了不许打扰。舅奶奶还夸老爷现在知道疼人了呢。”
你哪个耳朵听到我这样夸人了?王熙凤心下再是不甘,可是面上还是笑得如春风拂面:“这丫头真真是个巧嘴,在府里的时候怎么竟没发现。妹妹这两天可好?”人也已经站了起来。
迎春忙道:“嫂子快坐着。没接嫂子已经不恭敬了,哪儿有让嫂子侯着我的理儿。”司棋已经扶着她坐到了主位。
王熙凤自坐了客位,笑向迎春道:“今日我过来,一来是老太太不放心妹妹,又想着你们府里不好请太医,让我下了帖子请了王太医过来给妹妹诊诊脉。二来也是向妹妹赔个不是。”
听到请太医之事,迎春已经笑了,又听王熙凤轻描淡写地说与自己赔不是,却连为何赔不是都不肯说,她笑得更加欢畅:“嫂子辛苦了。不过是我这两天身子好些,生怕老太太惦记着,才打发人去给老太太请安。怎么还敢劳老太太给请太医。”
这个情,迎春只认贾母,王熙凤也不好再表自己的功。想想心下到底不平,道:“妹妹如今当家做了主母,行事越发地有了章法。”
迎春对她的话照单全收:“唉,有什么办法。我是没有依靠的人,就是再立不起来,为了自己的小命也得立起来了。就这样,也不过是面上看着尊重罢了。想要吃点什么、用点什么,都得自己拿了钱出来才成。”
王熙凤可是不知道迎春一个月光小厨房就有二百两银子的用度,就算是要拿出钱来,也不过是从那二百两银子里出。听到迎春如此说,以为她是在向自己解释为何让那绣橘讨铺子租金之事。自为有了脸面,神情也松动了一分:“妹妹该早和我说才是,要不也不会让那奴才昧了妹妹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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