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绣帘已经进来:“太太,姨娘们请见呢。”
迎春就看了绣屏一眼。绣屏就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能不能入了太太的眼,可就在此一举了。抬了抬头,挺了挺胸,拉了拉自己的前襟,对着绣帘道:“太太正用着饭呢,姨娘们等一时又怎样?”
绣帘想不到不过是一顿早饭不到的功夫,绣屏竟然当着太太的面把自己驳回了,不由得面上讪讪。就见绣屏自挑帘出去,外头传来了她清脆的声音:“姨娘们想着给太太来请安,自是姨娘们的知礼处。只是太太正用着饭,怎么姨娘们就一时也等不得?这是逼着太太饭也不能吃消停吗?”
这些姨娘哪个是没得过三绣奉承的?现在看着绣屏如此作派,聪明的想着是不是这府里的天儿真的要变,也有不聪明的,直接把嘴撇得如瓢一般:“绣屏姑娘说得可真轻巧,咱们这个时候来给太太请安,太太还不肯见,若是将来老爷有差事,太太也是这般不成?”
“就是,不过是老爷刚给了个好脸,就拿起太太的款来了,也不知道老爷能是几日的新鲜。”
“也不过是和我们一般的人……”前面有人说了,就有人说得更难听。谁知道话还只说了半句,身后就挨了一脚,只听孙绍祖气急败坏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和太太相提并论?”
一院子的姨娘们唬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家里这个日日日上三竿还不肯起的老爷,怎么这会儿子就出现在了太太的院子里,也没听说昨日里老爷宿在正院呀。
在孙绍祖面前,这些姨娘们还真是乖巧,全都低身福了下去:“请老爷的安。”也有不安份的,微微把头抬起些,想着给孙绍祖送上一线秋波。
可惜俏眉眼抛给了瞎子看。孙绍祖一大早就来了迎春院子,自是不放心她的身子,想着看看自己儿子是不是安稳。谁知道一来就听到有人说什么迎春是与她们一样的人,那可是他儿子的娘,能和这些各有出处的贱人是同样的?这才抬脚把人踢飞出去。
又怕迎春在屋里听到,她昨日里也说过这话,孙绍祖还亲口说出要让那王彩蛾与她赔罪、悔过。只是昨日一到了王彩蛾的院子,让那蹄子与她妹妹两双泪眼看着,软身子挨着,往日里的情份絮叨着,红罗帐里的温情叙着,孙绍祖也就把此事抛在了脑后。
现在又有人提了起来,不是成心让迎春旧话重提吗?他这里正悬心间,屋子里迎春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终于觉得饱了的肚子,向着绣橘使了个眼色。绣橘走到迎春身边,只见她把身子依了过来,眼睛也轻轻地闭上了:“叫大夫,我着了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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