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先被晚辈岳云隔着门说的几句话,指责成目无君父之人,再又被岳云打伤了自己手下,脸上着实搁不住。要知道位高权重的人要想获得手下的支持,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时刻保持体面。张俊怒声问道:“岳云,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为了这两个贱货不成?这两个贱货适才侮辱当职,你应该也听见了。你这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为了这种女人出手伤当职的亲兵!”
岳云躬身施礼:“小侄给张伯父见礼了。”又展颜一笑,“张伯父,小侄此来怎么可能是为了两个小娘子,自然是来拜见伯父的。至于亲兵哥哥,是小侄见伯父的心切,一时失手打伤了两位哥哥。伯父莫要怪罪。”岳云这句倒不算说谎。吕祉命他监视张俊,他执行得一丝不苟。张俊房中被安排了几个眼线,不过盏茶时分这些事情就传到了岳云耳朵中。岳云立即让手下周冲速去找吕祉禀报事态,自己则先来探查情况。
“你这样慌张,是有急事禀报于我吗?”张俊见岳云客气,口气也缓和了一些。
“真让伯父料到了,的确是有急事禀报。”
“不要卖关子了,如实说来。”
岳云又一笑,“那我就说了。小侄冒昧至此,是为了有人存心不良,要陷伯父于危地的缘故。伯父,若非事态严重,小侄断不会在您这里撒野,出手伤人。”
张俊一惊,似信非信,缓缓问道:“谁要陷害当职?”
岳云懒洋洋地伸手一指田师中:“就是田太尉了。”
田师中本在看岳云笑话,忽然被岳云指认为谋害主管,不禁暴跳如雷:“你个小赤佬胡说八道!”跳起身扑向岳云。
岳云站在一进堂屋的位置,与田师中之间隔了一张大食桌。他见田师中扑到,也不躲闪,直接将桌上盘子碟子尽数一扫。那些盛着珍馐美味的食器噼里啪啦地都朝着田师中身上招呼过去。田师中没料到岳云行事如此大胆,慌忙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汤汤水水尽数浇到了脸上,之后又是接连当啷几声脆响,却是盆碗落地的声音。
眼见得,田师中幞头上挂了三条海参,肩膀上是两大块烤的香喷喷的羊排,腰间兜上了消暑的冰酪乳,整个人如同一张行走的食桌。不要说琴娘柳娘,连张俊的亲兵都憋不住笑了。
屋子里只有三个人没笑,张俊、田师中和岳云。
岳云抽抽鼻子,嗅到了一股辛凉的气息,问道:“这是什么鬼味道?”
“岳家哥哥,这不是鬼,这是麝香饮子,贵得吓死人。”柳娘笑道。
“哦!”岳云恍然。这麝香有兴奋的作用,是上好的□□物。这田师中为了讨好自己的爹还真是考虑周到。岳云这会儿才跟姐妹俩说第一句话,“我要来晚一步,可有你们两个受得了。还不好好谢谢哥哥。”
张俊气的须发戟张,不再废话:“拿下。”他也不想管青红皂白,不把岳云抓住解不了这口气。
立即有几个亲兵扑了上来。
岳云一边闪动身形,与这几人过招,一边好整以暇地跟张俊讲道理:“张伯父,小侄真的是为伯父着想。庐州城不比您的建康,密迩敌境,细作横行。所以吕宣抚三令五申地告诫不可擅自离开驿馆,不可……”
岳云说到这里,传来了第一声惨呼,却是一名亲兵被他卸脱了关节,疼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