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靳赛连滚带爬地下了堂。
吕祉望着靳赛离去的身影,不由念着郦琼的名字喃喃自语,“是耶非耶?”
岳云接道:“宣抚相公不是已经有决断了吗?”
“哦?岳机宜,你看出了什么?”
岳云站立许久,早就不耐烦。“我看出了相公让靳赛听从安排随时候命。”竟是把吕祉所言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皮猴子。”吕祉神经绷得太紧,知道岳云这句玩笑话是让自己放松,还是向对着自己的子侄一般责备道:“我身处宣抚之位,唯有夙夜警惕,不以私怨扰乱神智,不以喜好动摇心神,事事秉公处断,这才能上不负君恩,下不负黎庶,俯仰无愧于天地。”
“宣抚,您跟我爹呀真是一类人。”岳云用大拇指抵住吕祉太阳穴,力道适中缓缓揉着:“要是韩相公、刘相公、张相公他们碰到这种事情,哪还细问,早带兵杀到郦琼家里了。只有宣抚您问得详细,处置谨慎。可我跟宣抚说句不好听的,军中之事,可惊可怖者甚多,迟则生变。”少年声音清冷,杂了肃杀之气。铁与血中淬炼过的人,一言中的。
吕祉没想到岳云外表温润,竟然也是个杀伐决断之人。但岳云所建议的方式太过直接,他在军中没有韩、刘等人的威望,绝不能带着五百背嵬上门捉拿郦琼。操之过急,反成其害。吕祉只笑道:“若是迟了,某的姓氏让你倒着写。你听我说,我还要联络这几个人,然后……”吕祉声音渐渐低了。
岳云听得不住点头,见吕祉盏茶时分已经考虑成熟,心下也是佩服。他忽然想起一事,“宣抚姓吕,吕字倒着写,可还依旧是个吕字……嘿,宣抚诓我。”
两人同时大笑,静夜之中这笑声格外地响亮。
两日后,吕祉大会诸将。他虽然依旧穿着那件半旧的紫袍,腰上却系了官家亲赐的犀带,玉珂佩身格外庄重。诸将看到这身打扮,都觉得宣抚使要宣布重大的消息了,不免各自用心站班。
“众位太尉,”吕祉正襟端坐,“为了移屯之事,宣抚司筹划许久。如今,该修缮的营房都已经修缮完毕,朝廷的粮饷也拨发来大半,万事俱备,可喜可贺。”
诸将随之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