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赛慌忙道:“宣抚问的问题,我也曾想过,自昨日想到今晚,溜溜地一天一夜不曾合眼,不敢说想通了,但好歹有了些眉目。我也不瞒宣抚,郦琼开始的时候找末将,是因为末将诸将之中与他最为亲厚,我跟郦琼原打算下个月再定回指腹的娃娃亲,以后就是双重儿女亲家,可谓亲上加亲。”
吕祉想到琴娘柳娘两个曾给自己说过军中情况以及刘光世的介绍,确定靳赛这点上并未说谎,微微点下头,示意他暂无异议。
靳赛抹了把脸上冒出的油汗,继续道:“郦琼也以为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我就一定会事事依随他。但只一样他料错了,靳赛是个忠义的人,并不会犯上作乱!之后他被我屡次劝诫,动了真怒要杀我灭口,我假意屈服,他不虞有他,才把计划合盘托出。”
这番说辞倒也言之有理。吕祉道:“也罢,你又如何解释郦琼第二天的作为?”
“宣抚刚刚也说,郦琼素号军中诸葛,行事向来出名的小心谨慎。我前日虽暂时蒙蔽了郦琼,他第二天转念一想,一定是又信不过我了。也正因为对我还不放心,所以才在饮宴之时一句话不曾说,只喝酒吃肉。我猜,郦琼是要单独找乔太尉等人一个个地私下联络。”
靳赛见吕祉脸色微霁,胆子又大了一些,补充道:“说句不好听的,郦琼要是在昨日席上一五一十把那谋叛的办法公之于众,那才是失心疯,宣抚反而不必忧虑。可郦琼只沉默不语,才让末将觉得可怕。”
吕祉又想了片刻,抚须沉吟:“还有一处漏洞,郦琼不是很怕王德吗?王德可不会反,他为什么不怕王德带兵擒他。”他让王德郦琼分掌部队,用意就是两人互相制约,不致生事。
靳赛苦笑一声,嗫嚅道:“这,这我就猜不透郦琼的心思了,不过……不过我总觉得,郦琼不是不怕王德,他是……”靳赛说到此处,欲言又止。
岳云插道:“靳太尉,你的好亲家都被你告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情?”
靳赛咬牙低声:“郦琼是看不起宣抚。”
吕祉一腔热血直涌到头上,这一年半来,他被韩世忠鄙视,跟刘光世斗智斗勇,后来又兢兢业业整军练武,到头来还是落得个看不起的评价。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恨不得就把郦琼从床上揪起来,质问他何以敢反叛。然而他推究告首状,又感到必须小心谨慎,否则恐怕断送淮西整军大业,不能不暂忍血勇思谋对策。
岳云见吕祉一直不做指示,轻声提醒道:“宣抚,靳太尉还跪着呢。”
吕祉如梦初醒,“靳赛,你先下去,今天的事不许透露给任何人,听从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