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抚急公大义,下官定不负金殿之誓。”
岳飞颇为尴尬地摇晃一下肩膀,“愿与安老为五年之约。”他瞅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儿子,心中虽然不舍还是大声叮嘱道,“犬子顽劣,安老该打就打,千万不要因为某的面子便下不去手。”
岳云本来一直在旁边偷着乐,从此以后就是天高任爷飞。此时忽然被父亲敲打了一句,一张包子脸霎时拉得如茄子长。
五日后,吕祉正式启程赴任淮西宣抚副使。吕祉前两次奔赴淮西只有李忠一人陪伴。这回则截然不同,五百背嵬为前导。个个的衣甲鲜明剑戟森严,只是打头的旗帜换做了斗大的“吕”字。
他所率人马并未直接奔赴庐州,而是先行赴太平州放粮。所谓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自十几日前大火后,淮西一军三个粮仓中倒有两个的积蓄一朝尽净。刘光世只能缩减军粮供应。但军中无粮难免生变,所以士卒的一日两餐勉强还能够保证,克扣的对象就只有那些随军的家属了。吕祉人还在平江府,已经听闻淮西时有卖儿的惨剧发生,更有耐不住贫苦的妇女逃亡到建康。受此冲击,建康城中人伢子贩卖妇女的价钱都骤然降了许多。后方如此,在庐州的左护军也是人心浮动。所以吕祉这次放粮委实是收买人心的关键。
“吕宣抚,一会儿是直入左护军老营还是入太平州督办放粮?”岳云从旗头处拨马回到吕祉身边,恭敬问道。
“岳机宜有何建议?”吕祉略一沉吟,反问道。他对这员留芳青史的少年勇将极是看重,但毕竟接触日短,彼此尚是生疏,难免借此考较一番。
岳云先笑:“吕宣抚,您和我爹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爹时常就把我提到他老人家眼跟前,上天文下地理无所不问。”
吕祉暗道这位大衙内还真是饶舌。
这边岳云已经转入了正题:“要是我就直接进城。一来老营那边有关复古主持大局。关复古是淮西军老人又是西军世家,老营那边也大都是些长行的眷属,量来出不了什么大差池,真出了些差错也方便补救。城中则不同,那些个军官的眷属可虎视眈眈的盯着宣抚呢,再有些产业户这次也遭了灾,正憋着闹事的心思。鱼龙混杂的地方,非得宣抚亲自压服不可。”
吕祉没想到短短五日,岳云已经把诸多情况摸得相当清楚。他与岳云所见略同,还是不禁奇道:“你这是问了多少人?”
“但凡能让末将找到的,都被末将骚扰了一遭。”岳云略有些懊恼地补充道,“就是文家两姐妹不知去向,两人从赁屋处走得仓促,留下了许多家什,这事好生地奇怪。”
文家两位小娘子对吕祉帮助甚多。吕祉倒也不曾亏待了两人,替她俩解决了身份问题。然而毕竟男女大防,吕祉此次回行在并未跟两位小娘子联系。他诧异道:“岳机宜好广的路子,连这等细事都不曾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