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纪牧按住,摇摇头:“你前面挨饿了,这几天每顿需得先控制一下,不能吃太多。”
沈歆当即撅嘴,表示委屈。
那会儿不让先吃肉,这会儿不让吃饱,虽然知道是为她好,但是这么多好吃的摆在面前却不让动,这简直就是折磨嘛。
“我再吃一口,不,三口。”某人尝试打着商量道。
可谓精打细算,能多吃一口是一口。
伸出手指头比划个三,“就三口。”
眼睛瞄着那边盘子里的肉,盘算着嘴得张多大,才能三口将其吞下肚。
老婆的小表情让纪牧有些失笑,但为了她好,以免后面肚子痛之类的遭罪,他狠着心同样竖着食指摇摇:“不行。”
“我要讨厌你两分钟!”沈歆气鼓鼓瞪着他。
男人挑眉:“现在开始计时?”
沈歆表情没动。
纪牧叹气,伸手将人抱过来放腿上,捏着人下巴然后吻上去。
一吻结束,不多不少,刚好两分钟。
“时间到了。”他低声宣布,看着晕乎乎的沈歆,又评价,“满嘴菜味儿。”
沈歆噗嗤一声笑出来,又不服气同样说他:“满嘴药味儿。”
……
养心殿中,夫妇二人短时间别后又重逢,享受着甜甜蜜蜜的时光。
因为季安初已经将皇权紧握在手中,故而他对这皇宫中的掌控也是十分独断,虽然纪牧将沈歆从冷宫中带了出来,但这才一时半会儿,这消息便还未流传出去。
然而很快,这一夜过去,新的一日到来。
纪牧并未想着要隐瞒他的行为,后宫本又是明争暗斗之地,宫女太监们各为其主,多少消息在口耳相传,被递到大大小小的掌权者面前。
朝阳金辉洒落在各宫殿前的地板上,各宫娘娘们吃过朝食,身着华服,重新妆扮上或清纯或魅惑或端庄的妆容,盘算着各自心思之际,陆陆续续都听闻了让她们震惊的消息:
“什么?皇上将废后接出了冷宫?”
“那个傻子被陛下带到了养心殿?”
“怎么可能?”
*
傻子废后被接出冷宫这事无异于晴天里一声霹雳,当是这日最让人震惊之事。
不止几位得脸的妃嫔大受震动,就连寿康宫中阴翳低调了一年多的太后也在听到心腹说这消息时失神地摔了茶盏。
上好的白瓷跌碎,声音清脆,茶水洒了太后一身,惊的旁边几个嬷嬷手忙脚乱。
太后任由几人忙乱,她手紧紧攥着旁边的椅背,死死盯着地上跪伏着递话的小宫女,颤声道:“消息当真属实?皇帝把废后自冷宫接出来了?”
“是。昨晚陛下带着梁总管等人径直去了冷宫,将那位从冷宫抱了出来,最后进了养心殿。”小宫女回道,“眼下,这消息只怕已传遍,其余娘娘们也都知晓了。”
太后愣了愣,眼神失焦,喃喃道:“竟是真的。皇帝、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的太后对于季安初的感情不可谓不复杂。
无他,虽说如今母子二人反目成仇,但为母的天性到底不曾被太后彻底割离。季安初这个皇帝始终是她的亲子,是她当初千辛万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心头肉。
当年初怀上这个孩子,她便提心吊胆,唯恐有人冲她的肚子下手。
而顺利产子后,她还得继续提防,小心翼翼将儿子养大,不让他被人害了去,统共提防了多少日子,她都记不清了。
而将孩子平安养大还远远不够。
就算季安初在先帝死后登上帝位,名正言顺承继大统,可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们孤儿寡母。
为了同朝堂之上那些虎视眈眈的朝臣们相争,她不得不扶持自己的娘家,从而保全儿子的皇位。
扶持自己的娘家又哪里是轻松的,其中明里暗里的经营哪样又不耗费心血?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上位者踩着旁人的尸骨往那高处走,然而,登的越高,那血肉铺就的道路便越加显得摇摇欲坠,行路之人自然是如履薄冰,夜难安寐的。
都说为母则刚,她当年也是从天真娇俏的小姑娘过来的,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才慢慢学会狠辣的手段和算计。
然而,这皇宫中的亲缘有多难得便也有多淡薄。
不可否认的是,在季安初慢慢成长的十几年里,她习惯了权力在手时掌控他人生死的美好。
这世上,多少承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权力,它是最真实的也是最坦诚的,能保住她所拥有的东西。
不止她这般想,她的娘家人也是一样。
如是,最终,本是相依为命的母子,最终却也为了那权利而成了仇人。
她有这个资格骄傲,瞧瞧她养了个多好的儿子,高大英俊,智勇双全,人中龙凤。
然而这个好儿子却更是个好皇帝啊,尧趋舜步,赫斯之威,真正的帝王霸主。
他出色的不止外表,骨子里隐忍的东西才是要人命的,他不像稍嫌仁慈的文帝,亦远胜懦弱无能的惠帝,而是肖似当年的开国太|祖。
幼虎长成,爪牙俱利,故而相争之下,她的娘家人无一落得好下场,而她自己也只得被自己的儿子变相软禁宫中,美其名曰颐养天年。
那时,太后便知晓,自己汲汲营营许多年,只能止步于此,娘家彻底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