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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容北开口:“找个地方停一下,我想去厕所。”
司机明显不愿意,过了半晌开口:“季小公子,外边实在不安全。到了前面高速路上的休息站我给你停吧。”
休息站。
季容北思考,高速路上的休息站面积不大,也很郊,不太好逃跑。
但停车总比不停好。他答应下来。
于是司机在休息站里停了车,下车跟着季容北一起进了卫生间。
季容北在听到隔壁间落了锁以后立马推门往外跑,司机反应过来,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也开门往外追,但多了个反应时间和开锁的动作,终究追不上季容北。
让人感到不安的是司机在这个休息站似乎认识很多人。
躲藏在暂时停放的车与车缝隙之间的季容北听见司机破口大骂,陆续有人和他搭讪询问情况,叫的都是名字,关系熟稔。
这是什么犯罪团伙根据地?他压下心里的焦躁,保持不动。
“都给我找,肯定在这里没跑出去。”驾驶员一声令下,一群人的脚步声就散开来。
怎么跑出去?季容北也在想这个问题,休息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甚至没处躲藏。
而这时他躲藏其中的两辆车之一的司机回来了。
司机走到驾驶座这一侧开门,季容北听到了脚步声,但没办法在这时候跑出去换地方躲藏,于是猝不及防就对上了视线。
这是辆面包车,车厢很长,最后不知道几排座位没有车窗。
司机看到季容北后没有立刻大声呼喊,而是盯着季容北瞧,眼里带着问询。
季容北见他没出声,估计不是来找他的,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司机也听话地没出声。
“我被绑架了,可以劳烦您捎我一程吗?”
他开口请求司机,而司机闻言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对后座说了什么,季容北听不清。
然后司机爬出来,冲他笑笑,示意他上车。季容北松了一口气,他说谢谢,然后拉开中门上车。
他没注意到,所有寻找他的人都避开了这个方向,宁愿错漏也不往这辆车里查。
面包车很快开出了休息站,但季容北没有心力去注意这些了——
他在进入车厢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一块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
司机把他软倒的身体挪到无窗的后排座椅上放好,那里私密性极好,已经坐了一个人。
谢然吩咐司机把车往计划的位置开,手底下抚摸上季容北的脸,轻笑:
“真会跑,往我车里钻。”
叶归澜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待在公司,他焦头烂额。
这段时间周延冬不知道发什么疯,不要命了一样的针对FE,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奚池也莫名其妙地把WAVE的底细全部曝出来,像上赶着送死。
两条疯狗。
叶归澜暗骂。
各个圈层现在都在动荡,连他也被波及。他身边的人成分很杂,这他是知道的,但如果不是这次事情,他没想到自己身边能乱成这样,几乎全是别人安插的人。
这两条疯狗把季容北交给他保管,他还偏偏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派出去的是自己最信得过的老人,跟了自己十几年。
叶归澜半躺在办公椅上,正前方墙面上挂着钟,现在的时间是四点二十八。
交接成功了吗?
为什么老秦没有回复,奚池也没有发来消息?
他心中的担忧几乎实质化,拿起手机准备询问周延冬,却刚好收到周延冬发的信息。
“奚池在我这,季容北已经上了你派来的车。”
叶归澜的心才落了地,紧接着收到的是老秦打来的电话,他接通——
“您好,请问是叶先生吗?”电话内是年轻女子声音。
“是的。”叶归澜答复,他有不好的预感。
“这里是X市公安局,现在使用的是伤员手机的快捷拨号,联系的是您的手机。伤员在崇安路发生车祸,现在重伤,在市一医进行手术,初步判定肇事者是有目的故意伤人…”
叶归澜听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他抓住重点:
“崇安路?”
那条路在前往奚池家的途中,还没到奚池家。
“是的,叶先生。”
“车上还有其他人吗?或者被搬运走的其他人?”
“没有,先生,我们查过监控,车上没有除了驾驶员以外的人。”
叶归澜没再听下去,他把老秦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处理。
崇安路。
意味着老秦根本没到奚池家底下就出了车祸,接到季容北的不是他的人。
那季容北上了谁的车?
叶归澜给周延冬拨去电话。
“季容北上的什么车?”电话刚一接通,叶归澜就问。
周延冬开了免提,奚池在一边回答:“黑色,司机说是你派
', ' ')('来的。”
“我派的人被撞进医院了,压根没接到他。”
那头陷入沉默。
“调监控,查。”周延冬嗓音低哑,一槌定音,然后挂掉电话。
叶归澜传令下去,然后颓然地把头埋进手掌里。
从知道季容北下落不明后他没来由地心慌,对这个人的担忧甚至压过了一直在心底教他做事的那个声音。
那是…对他多么重要的存在啊。
他怎么能忘记。
他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徐声闯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归澜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他试探着喊:
“叶归澜?”
趴着的人抬起头,徐声看见他两眼猩红,全然是红血丝,透着狠戾和孤绝,不免吓了一跳。
“谁准你来这的?”叶归澜不悦。
非员工上班时间当值的保安从楼底下一路追上来,好不容易追到擅闯者,大声跟叶总道着歉,伸手要把徐声拉下去。
徐声气喘吁吁的,想起此行来意,大声喊:
“我知道季容北在哪!”
叶归澜猛地起身,办公椅受力向后滑,砸到墙面上反弹发出巨响。他冲到徐声面前,双手搭在男生肩膀上问:
“在哪?”
徐声没绕关子,知无不言:
“海边码头的仓库,谢然在那。”
他怕叶归澜不信,补充说明:
“谢然打算坐船走,让我选择跟不跟他,所以告诉了我地址。高速公路上有个休息站是谢然的藏身点,我到那的时候听说季容北在他们手里。”
“你要想找他,就去码头。现在还来得及。”
叶归澜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奔跑着冲向电梯间。
徐声转眼看着叶归澜连外套都没想起穿的背影,静默无声。
他不知道自己身为谢然手底下的人为什么要来给叶归澜通风报信,这举动只能归结于他一个脏透了的东西的自我救赎。
他连人都算不上,把自己的灵魂出卖得彻底。但就算是淤泥,如果能离那个人更近一点,也会有想试着做人的时候,不是吗。
祝你们安全。
徐声默念。
叶归澜在电梯里给周延冬和奚池发了消息,他不知道他们方不方便走动,但他打算先去。
他做了太多错事,活动室、仓库、和谢然合作、没有坚持亲自去接季容北…
这一次他一定亲自到场。
季容北醒转的时候感觉头部异常疼痛,比宿醉过后的难受更甚。
他发出难耐的闷哼,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一个脏乱无序的仓库,建材零乱地堆放,切割过的木料和废料散乱一地,还有不少汽油桶摆放着。
东西堆得还挺多,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用途的仓库。
“醒了?”陌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季容北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仓库的水泥地上,身下垫了一床毯子。
他想起身,发现手被桎梏住了,从材质和响声来判断,是标准制式手铐。
季容北是三好公民,没有徒手背后开锁的特异本领,于是只能作罢。
声音的主人好心地伸手把季容北扶坐起来,季容北转头把这个人的面目收入眼底。
有些熟悉。季容北在心里寻找记忆和面前的脸对上号——
“谢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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