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祖古丽嫌弃地掩住口鼻,轻声细语道:“陛下,你现在感觉可还好?”
皇帝喉咙里嗬嗬作响,充血的双眼狠狠瞪着她,喘得像个破风箱。
“什么?您说什么?”阿尔祖古丽做作地凑近两步。
“贱……人……”皇帝蠕动着嘴唇,艰难嘶哑地发出两个音节。
她漂亮的眉眼瞬间冷如冰霜,饱满的红唇抿起一个温柔无比的弧度。
“陛下,您卧床不起都已经六年多了,也是时候同底下那些人团聚了,您说是不是?”
“你……你……”
“唔……比如说谁呢?皇后娘娘?您的儿子们?啊,对了,”阿尔祖古丽轻轻巧巧地一合掌,“还有您的那位表弟,汉人的战神,霍长生霍侯爷,如何?”
皇帝的眼角落下一颗浑浊的泪水。
“这就哭啦?啧啧啧,”阿尔祖古丽眯眼笑起来,“您放宽心,下去之后,再慢慢哭罢……”
阿尔祖古丽走出皇帝的寝宫时,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向她滚过来。
“母妃,母妃!”
她的眉眼融雪般柔和下来,躬身抱起年幼的儿子,款款往外走。
“母妃,寰儿想去看父皇!”
“寰儿乖,父皇睡觉啦,我们不去吵他好不好?”
“那好吧……母妃,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我们去金銮殿,寰儿不是一直想坐那把椅子吗?母妃带你去坐好不好?”
“好哇好哇!”
***
王座。
金光璀璨,雕刻着龙头的王座。
皇宫里到处是哭逃的宫人,兵荒马乱,岌岌不可终日,阿尔祖古丽抱着儿子坐上去的时候,内心却无比宁静。
就是这种感觉吗?
她的父亲、她的哥哥终其一生所求的,牺牲她的年华所求的,就是这个?
阿尔祖古丽笑得停不下来,甚至笑出了泪水。
大殿的朱漆大门被轰然推开时,她的眼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珠。
吓坏了的寰儿缩在她怀里,害怕又好奇地望着走进来的人。
起义军的将领摘下面甲,露出一张深邃俊美的脸,那双狭长的眼睛泛着狼一般的绿意。
“你来了。”阿尔祖古丽笑着说。
“皇贵妃娘娘,”那人虽然仰视着她,态度却不卑不亢,不见一丝急躁气恼,“请下来,我等决不会伤害你。”
阿尔祖古丽抚着自己的鬓角,轻声问:“裴昭,我哥哥呢?”
裴昭沉默了一会儿,那双藏在幽深眼窝里的绿眼睛一瞬间看起来悲伤又温柔。
“老师一个月前旧疾复发,仙逝了。”
阿尔祖古丽笑着流下了眼泪,她轻抚云鬓的手微微上移,拔下一根凤凰衔红宝石的金步摇。
“裴昭,这个孩子是他的外甥,”她眨掉泪水,柔声道,“你别杀寰儿,好不好?”
“你放心,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裴昭沉声道,“所以,别做傻事,阿尔祖。”
阿尔祖,他怎么能叫她阿尔祖?只有哥哥才这样叫她!
啊,一定是哥哥告诉他的,哥哥一定把他们那些少而珍贵的时光,跟这个人说过无数遍……
哥哥在他身边陪伴了那么多年,而不是我。阿尔祖嫉妒地想。
“寰儿,”阿尔祖低下头,把嘴唇附在儿子耳边,絮语道,“娘亲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看着那个男人的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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