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作为灵魂的寄居之所,那枚材质平凡的棋子并不合格,甚至可以说是劣质。只不过是佐为强烈的执念与恰巧遗落于河中的棋子的勉强融合罢了。但是沈砚与安倍晴明并没有贸然为佐为更换寄身的道具,一来佐为虽然执念强大但灵体毕竟新生尚处于虚弱期,二来佐为现金还未完全掌控自己新生的能力如果贸然转移说不定会产生什么应激反应,到时候发生点意外说不定就会在转移过程中魂飞魄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佐为如今还是寄身于那颗小小的棋子之中,倒是其上的血迹被沈砚想办法给去掉了。毕竟,让他揣枚染血的棋子在身上,他真的有些接受不良。至于他为什么要带着佐为的本体——自然是为了温养佐为的灵魂,虽然安倍晴明同样可以做到同样的事情,但佐为毕竟是他带回来的,这件事情沈砚自然是当仁不让。
自从上次的佐为事情发生之后沈砚便不敢松懈,每日总要抽出时间在逢魔之时出去转两圈,一方面防止有外来的妖怪不懂事搞事情,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了解京都如今的妖口构成,毕竟——沈砚摩挲着自己掌中雕琢到一半的玉石,不由琢磨起待阵法刻好要将其安置在何处的问题。
他准备以一百零八颗玉石构筑阵眼,再以安倍晴明为他提供的一块据说来自于高天原蕴含着天道至理的石碑作为阵盘,以此构筑出一片相对独立的空间,将之作为妖怪们的栖身之所,毕竟神明们有高天原,人类有苇原中国,妖怪们也自当拥有自己的国度才是。
出于种种考虑,沈砚从一开始挑选的就是他所会的阴阳术中最困难也最好用的那一种。一旦阵眼与阵盘布置完成,就将构筑出一片与本州岛近乎相同大小的亚空间,足以让整个东瀛的妖怪都遁入其中。而且,出于可持续发展与妖怪们本身特性的考虑,沈砚特地将所有的阵眼与阵盘都制作成了可移动拆卸的。
沈砚现如今是打算将阵法埋在平安京近郊的,如果不出意外应当就是土御门或者是罗生门外,这样也方便京都的阴阳师们就近监管。而阵法虽然营造了独立的亚空间,但并不隔绝灵力与其他特殊力量的传播,这样即使妖怪们一直生活在阵法中,只要妖鬼的传说还在流传,那么妖怪们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畏]与[怨],来维持自身的存在。
而可拆卸的设计也使得如果平安京败落或是迁都,妖怪们觉得此处的[畏]与[怨]不足以让他们满足时,他们亦可以举族搬迁,跟着人类聚居地的改变而改变妖国的位置。而且,在沈砚的设计中,只要阵盘不被损毁,即使作为阵眼的玉石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损坏或是遗失都不会对妖国产生太大的影响,只需要从新镌刻、补齐阵眼便可令妖国恢复如初。
甚至,如果有惊才绝艳的后辈能够设计出更加完善、庞大的阵法,那么继续往里面添加玉石阵眼扩大妖国的面积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这些玉石并不是谁都可以刻画的,沈砚一边例行巡查一边也不由开始思索起来,他与安倍晴明认识的大妖怪里有谁能够且愿意担此大任。
而且,除此之外,关于迁移妖国后需要三位大妖联手方可激活两界通道这种事情沈砚倒不觉得担忧,毕竟那么大的妖国如果连三位大妖都凑不出来,那妖怪们还是乖乖呆在妖国里不要出去浪得好,毕竟,说不定一不小心就灭族了呢?
随着阵法的日趋完善,沈砚现在反而更加担心另一个问题——他的力量究竟够不够激活这个阵法呢?
沈砚越是计算心中越是没底,毕竟他这次所用的躯壳所实话实力并不无敌,论神力也就略胜于安倍晴明的样子,若非有刀剑付丧神的杀伐特性加持,面对茨木童子、玉藻前这些赫赫有名的大妖怪他说不定都要矮上一头。但是,账并不是这样算的,他还有阴阳术,还有他的剑道,还有他广阔的眼界与学识,这些都是独属于沈砚的力量,所以他是天羽羽斩,但也更胜天羽羽斩。
可是即使如此,沈砚也不敢妄言自己的实力就可以超越如天照、须佐之男、月读命三贵子这般的神明。因为他的短板显露的一清二楚,就是他的神力。十拳剑纵使有些名气,但无论历史还是所拥有的信仰都远不如三贵子来得多来得虔诚,所以他的神力积累着实算不上出众。
然而在第一次不下阵法并激活的过程中,那并不是简单的打开两界通道并迁移而已,而是真真切切利用规则创造出一片亚空间,即使其中没有生命、没有山川地貌,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妖怪们或是沈砚自己去填充,但是,那也确确实实是属于造物主的权柄啊!
那般的伟力,所需要消耗的力量自然是超乎想象的,随着对这个阵法的了解不断深入,沈砚是真的没有把握自己的力量一定可以完成空间的构筑。可是……如果他一个人不行,那还可以请谁来帮忙呢?要知道,首次激活的规则与旁的不同,迁移即使需要三位大妖合力但也不会耗空他们所有的力量,经过沈砚的计算充其量不过四五成罢了,若是茨木、酒吞那个级别的妖王更是连三成都不一定用得到。
但是首次的需求总是与众不同的,虽然沈砚设定了保险机制,但是如果想要更换力量提供者的话,也必须在上一位灵力灌输者全部灵力或妖力耗空之后才可以更换,那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其他人来守护——谁能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并帮助他呢?沈砚一时实在想不到合适的人选。
本来安倍晴明应是一个合格的人选,但,近来京都风雨欲来,而且他也是京都结界的重要维护者之一,一旦他灵力耗尽再出点什么事,整个平安京恐怕都要陷入危险之中了。
“唉。”沈砚不由长叹一声,低声喃喃道:“还真是令人头疼啊。”
正当沈砚为此感到头秃时,一道擦肩而过的陌生身影吸引了沈砚的目光,沈砚不由驻足回望:“咦?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