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八岐大蛇突然的反问令沈砚不由一愣:“什么为什么?”
“他骗了你,你为什么还想救他?”
沈砚略微一怔,错愕地望向八岐大蛇,他原认为他们的相见必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是,现在这算什么?哲学研讨会吗?虽然不解,但敌不动我不动,沈砚略微思索,直言道:“他的欺骗并无恶意,道歉亦是诚恳,纵有过错与他的生命相比也显得微不足道,那并不能成为我放弃他的理由。”
沈砚并非圣父,他的心中一向有一杆秤,谁能救,谁不能救,该救到什么程度,这些他心中都是有数的。虽然将一切都寄托与个人的道德准则这件事怎么看都不靠谱,但沈砚也别无他法,毕竟每个世界的社会存在不同所适用的社会意识自然也不尽相同,他所能做的不过是维护住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底线而已,至于更多的,尽力而为罢了。
他没有说谎,八岐大蛇注视着沈砚,能够感受到他说这话时平静的灵魂,但,或许是见惯了世间之恶,乍见沈砚这般平静地包容了恶念的灵魂,八岐大蛇不知为何,莫名想让这个灵魂染上恶念的颜色,嗯,方才的愤怒与杀意就很不错。但……八岐大蛇收回目光注视着那道攀上他的袍角的恶念,为什么他的挑拨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反倒让他自己先染上了恶念?
二人俱是有所顾忌,一时之间相对陷入了寂静的沉思。
最后还是沈砚打破了沉默:“他是你的化身?”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之间那奇特的因果线。
然而八岐大蛇的回答却令沈砚意外:“不,他只是源氏献与我的祭品。”
更让沈砚意外的是,他竟然觉得这句话是真话。所以说……沈砚的目光不由望向那条粗壮的红绳,所以说八岐大蛇也不知道他与源赖远之间的联系了?沈砚不由略微抿唇,他早该想到的,超越这个世界的缘分,恐怕也只有不受世界束缚的人才可以看到吧。
既然另一个当事人也对此一无所知,沈砚自然也只能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那你的目的呢?”
八岐大蛇尚未开口便听沈砚嗤笑道:“不要告诉我你是无辜的,先是源自你的诅咒,再是你的下属,现在又有了你的祭品,如此多的巧合发生在东京,如果说作为这一切的源头的邪神没有任何目的,你自己会相信吗?”
八岐大蛇:……很好,这么想的话他自己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目的了。虽然他也确实是有所求,但无论是诅咒、下属还是祭品都不是他主动要求的,不过那都不重要——“吾将重临此世,天羽羽斩,你要阻止吾吗?”
沈砚沉默片刻,突然道:“诅咒是源纪子的单方献祭,绫姬是自作主张,源赖远……也是源氏献祭,你只是没有拒绝。而且你不吃人,历史失实。”
八岐大蛇:……淦!他怎么知道的?他堂堂邪神不要面子的吗?
“我吃过人!”八岐大蛇力求维护自己作为邪神最后的体面,没害过人的邪神好意思做邪神吗?
“失控。”沈砚笃定道。
八岐大蛇:???你又知道了?!
或许是八岐大蛇面上的错愕太过明显,沈砚终于好心的解释了一句:“既然源赖远是你的祭品,如果你吃人那么他应该连骨头都不剩了,如果你另有所图,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平凡无奇了。”毕竟,如果他想,以源赖远的身份足以谋得高位、祸乱京都了。而且,很多时候人对于某个问题选择避而不谈、转移话题,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