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脸色惨白,喃喃重复道:“喜欢的………女子………”
樊远仿若未觉般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闯荡江湖总有乏了、累了的那一天,到那时,便寻一个两情相悦之人,远离江湖纷争,去过闲云野鹤的自在日子。”
姑苏墨良忽然走近他,抓住他的手腕,急切道:“和你两情相悦之人,未必是,未必是………”未必是女子。
樊远睁大眼眸看他,好似在耐心等着他的下文,只是姑苏墨良面对这样一双全然善意的眼眸,如何说得出那样有悖人伦的话,民间虽有男风之说,却极少拿到场面上来说道,他不知道自己一旦说出口,是否会遭到对方的轻视甚至是厌恶。
姑苏墨良的反应全在樊远的意料之中,世家大族的公子从小接受的教育,使得他性格中习惯性地瞻前顾后,做不到孤注一掷,哪怕一时脑热做出这样的疯狂举动,等那阵情绪过去,他会顾忌的也就更多了。
何况樊远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他从未想过和男子共度一生,姑苏墨良如果依旧不顾一切地表白心迹,只会让他自己难堪。
这边两人心怀鬼胎,那边主屋已经闹得鸡飞狗跳,姑苏墨良作为老太爷最器重的儿孙,平时没少被人嫉妒,只是他一直表现得很优异,让人挑不出半点差错,此番这般离经叛道,自然有人迫不及待去主屋给他上眼药水。
姑苏老太爷瘫痪在床,听了那些添油加醋的描述,气得火冒三丈,当即怒道:“把那个不肖子孙带过来,我要亲自问问,他是不是想要反了天了!还有那个白沐远也一并带来,我倒要看看,他是长得什么狐媚样,胆敢勾引我姑苏懿的孙子!”
樊远得知自己被人当成了狐狸精,阴沉着脸,默不作声跟着姑苏墨良一道去了主屋。
姑苏小公子当然知道是自己连累了人家,也很内疚,一路上不时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爷爷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樊远觉得他安慰的话一点分量都没有,现在的问题并不是他爷爷是通情达理还是无理取闹,问题是他准备怎么跟众人解释今天这件事啊!
虽然自己已经表明了态度,但是姑苏小公子似乎还没死心,要是他公开出柜,直接把老爷子气死了,那就好玩了。
女主的医术再高超也用不上了,气死祖父,姑苏墨良会被抓起来浸猪笼的,而他自己么,要是颜睿赶不及回来救他,八成是乱棍打死的下场。
#没错,这就是残酷的江湖!#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信吗:)#
#萧兄,你把我害惨了你造吗/(ㄒoㄒ)/#
姑苏墨良见他越发消沉,很是心疼,他忽然转身将樊远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却决然道:“我摆宴席只是跟你道歉,是爷爷他们误会了,待会不管其他人说什么,你都只管当做耳旁风,我会把一切解释清楚的。”
这是要迷途知返的意思?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复,樊远终于放下心来,只要姑苏小公子不再作妖,姑苏老太爷那里要蒙混过关其实很容易。
不过,这家伙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把他抱得这么紧?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啊!
他原本想要推开姑苏墨良,却从他眼中读出了对自己的疼惜,觉得既尴尬又内疚,算了算了,抱一下又不会缺斤少两,随他去吧。
“白兄,姑苏兄,你们介素唔唔………”
虽然女主眼疾手快,及时堵住了男主脱口而出的话,然而樊远和姑苏已经听到了他的呼声,双双转过脸看向这边,下一刻两人齐齐后退了两大步。
姑苏:“真是太令人羞涩了!”
樊远:“真特么曰了狗了!”
高隋瞪着眼还没回过神来,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而萧紫筠却很激动,眼睛滴溜溜在他们两人之间转,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几乎闪瞎了樊远的狗眼,也不知道她脑子里正上演着一出怎样的爱恨情仇。
樊远简直想劈头盖脸给她好一阵骂,丫的尽给他整幺蛾子,现在出事了还不知悔改!而且还变、本、加、厉!
不过很显然这是不现实的,他只能暗自咽下这口气,开口解释道:“这件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女主笑得很矜持,一脸知书达理的模样,摆手道:“你不用解释,我们都懂,是吧随安。”
高隋听到萧紫筠唤自己,也不管她问的是什么,只管点头。
樊远嘴一抽,他一下午没看着,这“高兄”就变成了“随安”,进展也太神速了吧!
姑苏墨良见樊远不快,连忙转移话题道:“高兄和萧兄这是来见我祖父?”
萧紫筠道:“是啊,我琢磨着白兄那边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再迟些天就黑透了,就先和随安过来了。”
姑苏墨良听出了她话里的打趣,却笑不出来,只觉得窘迫,无奈地摇头道:“二位来的恐怕不是时候,我祖父此刻正在气头上,恐怕会迁怒你们,不若我明日再替你们引见。”
高隋拧眉不语,萧紫筠在山谷中长大,因此不谙世事,心思纯稚,而他却是自小混迹江湖,知道断袖之事并非她想象得那般美好纯粹,尤其在姑苏这样的家族。
他阻止萧紫筠追问的话,严肃道:“白兄是和我们一道来的,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断没有让他一个人去承受的道理,我们兄弟三人要共同进退。”
萧紫筠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听高隋这么说,立马赞同道:“没错,我们不能丢下白兄。”
樊远见这两个傻子这样维护自己,既感到好笑又有些感动,他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误会,解开就好,倒是要借萧兄的医术,替姑苏兄的祖父医治顽疾。”
萧紫筠自是义不容辞,别说他们跟姑苏墨良已经是朋友了,就是一个普陌生的老人家生病了,她也会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