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真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身旁,老家伙口中啧啧称奇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玄天宗竟然还有这样的英年才俊,落霞真人,这是你徒儿啊?”
樊远本就烦躁,面对这个老狐狸就更烦躁了,但是人家是宗主,他这个寄人篱下的一峰之主日后还得仰仗他,只能耐下性子与他迂回道:“正是在下劣徒,宗主过誉了,这孩子资质不错,又肯吃苦上进,他能有如今的成就,林某也欣慰之至。”
上弦真人状似理解地点点头,“我看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看着年岁不是很大,便是玄天祖师当年天纵奇才,恐怕也难以有这样的成就,不知他是有何奇遇?”
樊远无奈至极,老东西问得隐晦,其实意味已经很明显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无论再如何天资敏慧,再如何勤奋上进,都不可能够达到渡劫期的境界。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被高人夺舍了。
而夺舍本就是损阴德的事,在修真界也一直为人诟病,一旦发现夺舍之人,都是要将其驱逐出原身的,不论夺舍之人生前是谁。
樊远瞥了一眼眯笑着眼的老狐狸,感到头疼不已,都怪颜睿那家伙没事找事,留下这个烂摊子让他收拾!
他沉思了片刻,忽然回转过脸,走到上弦真人身边,附耳说了一句话。
“我徒儿乃是单系变异冰灵根的资质。”
他点到即止,不去看上弦倏然瞪大的眼睛,还有仿佛见到鬼,不,更确切地说是仿佛看见神明的脸色。
千年不出的变异冰灵根,忽然出现在一个疑似被夺舍的少年身上,这其中的关联可就耐人寻味了。
玄天真人虽然逝去千年,但是随着时光飞逝,他在玄天宗门人心目中的地位不减反增,甚至早就脱离了人的范畴,近乎神祗。
如果这个夺舍之人成了林玄天,那么上弦真人必然会将今日之事守口如瓶。破云宗和观澜宗还有几个峰主尚且保持着清醒,如果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必然会引来麻烦,但是现在这些事也不用他来操心了,老狐狸一定会想尽办法去解决的。
上弦真人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急切地凑到樊远跟前,压抑着狂喜,低声问道:“落霞真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樊远分外无辜,他可什么都没说,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他徒儿确实是变异冰灵根,老家伙自己喜欢脑补可不关他的事。
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一手指向正在与鸿吾激斗的颜睿,缓缓问道:“宗主可看见我徒儿手中那支竹箫了?”
上弦真人仔细望去,果然见到颜睿手中持着一支泛着金色光芒的竹箫,他略一思忖,惊讶道:“莫非!莫非这便是………”他连忙咽下口中的惊叹,压低声音问道,“莫非那便是失踪了千年的碧玉箫?”
樊远微微颔首,他轻笑着奉承道:“宗主好眼力。”
试问这世间,除了那人,又有谁能找到碧玉箫?上弦真人果然不再怀疑,他激动地浑身发颤,哪里还有往日精明的狐狸样,口中喃喃道:“竟真的是祖师爷回来了!竟真的是祖师爷啊!”
樊远见他从老谋深算的宗主,一下子变成了狂热的脑残米分,很担心他智商也随之下线,不动声色提点他道:“现如今他只是我的徒儿,名唤许漠然,不是什么祖师爷,宗主可要记清楚,切莫说错了话。”
上线真人听他这么说,果真恢复了一些理智,他重重点头,严肃保证道:“落霞真人说的有理,有理。这些俗事,我自会解决干净,决不让祖师爷困扰。”
上三宗虽然一直是盟友,其实内里关系十分微妙。解释起来也很简单,无非是玄天宗一家独大,其他二宗成了陪衬,尤其这百年来,修真界排的上名号的,十之六、七出自玄天宗,端看此刻,还能保持清醒的化神期境界以上的修士人数便可见一斑。
不过虽然内里火药味很重,上三宗这些年来始终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没有真的在明面上挑起事端。这都要感谢上弦真人这个笑面虎,他在治理宗门还有对外交际上非常有才能,让其他二宗虽然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服气。
所以樊远听了宗主大人信誓旦旦做了保证,总算能放下心来专心去观察战况了。
却说另一边,鸿吾几乎是杀红了眼,出手狠辣无比,招招致命朝颜睿砍去。
系统连忙提醒他:“请主人保持冷静,命运之子如果死了,后果会非常严重的。”
“命运之子?”鸿吾不屑地嗤笑一声,“他怎么会是命运之子,我想起他是谁了,我曾经在另一个世界见过他,虽然交涉不多,但是他的眼神我太熟悉了,他绝对不是原主,就算杀了也一定没什么关系。”
“系统检测不到男主有异样,主人可能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判断产生了失误。”
鸿吾眼中一片赤红,“我绝不可能认错人!”
那个人的眼神他怎么可能认错………
在顾远的葬礼上,他带着仿若看着死物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将他的精神彻底击溃,成了他午夜梦回无法走出的噩梦。
“是谁害死了小远,难道你不知道吗。”
哪怕已经执行了几百年的任务,直到现在他还是忘不了,那种仿佛被扔在冰冻的河水中,逐渐下沉的深深的绝望和无力。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人,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同性,而非异性。后来一次交通事故夺去了他的生命,他又奇迹般在里活了过来,那是他买错的一本玛丽苏言情,而他穿成了里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黑道太子爷俞凯。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这本还有下部,而自己就是最终b,他只是很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第二次生命,认真地过好自己每一天的生活。
或许是因为生活实在太枯燥乏味,又或许是在言情里能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喜欢同性的人,让他觉得好奇,他开始逐渐接近顾远,以高中男孩幼稚的方式,时不时去撩拨他,想看他作何反应。
而顾远总是很沉默,沉默地应对他的挑衅或者恶意的找茬,从来不给予任何回应,他觉得更有趣了,总想探一探他的底线在哪里,想看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他想,那一定会让他惊喜。
后来,顾远终于朝自己露出了利爪,像只盛气凌人的猫咪,明明没什么攻击力,却容不得别人侵犯他的骄傲。
那一刻,他察觉到自己动心了,对这个有着严重恋兄情结的男孩动心了。
可是他看过原作,很清楚地知道,这个男孩全部的爱情,都给了自己的哥哥,那个可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