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泽强忍着疼痛, 重新上药,药粉洒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 刺痛密密麻麻地散开,疼痛让他窒息,更让他清醒。
他颤抖着手, 肌肉绷紧,给?自己换上新的绷带。处理完之?后, 满身是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药味。
文景泽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唇边又长出?了新的胡茬,头发长了也没修剪,平时?忙起来?根本没空收拾自己。
他还记得她曾经夸过他好看?,不知道如果她看?见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夸得出?口。
文景泽轻笑了一声,不小心扯到?伤口,笑容消失。
她已经不在了。
文景泽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就会忍不住鼻酸。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和药品混在一起,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花店老板给?他发来?的消息,说是已经帮他把花束做好了,等他过来?拿。
文景泽抱着和上一年同样的花束来?到?墓地,还未靠近,就被黑衣人拦住了。
短短的几?百米,周围又是便衣又是保镖,远处还有狙击手就位,这种保护程度,就算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也不见得有这个待遇。
“请您配合接受检查。”黑衣人上前给?文景泽出?示了证件,然后对文景泽搜身,他的同事接过他的花,检查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物品。
文景泽举起手配合检查,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把他的花抱走的人身上,以免他把自己的花碰坏。
“抱歉,枪械暂时?由我?们保管。”对方把文景泽的配枪放进了一旁的匣子里。
文景泽干脆把身上的证件也押上,以免他们还怀疑自己要对里面的“大熊猫”不轨。
对方给?文景泽行礼,然后示意同事放行。
文景泽拿回自己的花,往司明?雪的墓碑方向走去。
墓碑前站了两位熟悉的故人。
燕辽身上装备齐全,他是负责保护叶雯锦的队长,年轻有为,立了不少功,被调到?了她的身边。
叶雯锦穿着一身黑裙子,戴着金丝边框眼镜,明?明?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却已经有了几?根白发。
“咳咳。”叶雯锦正?在墓前烧一些纸片,被烟灰呛得咳嗽。
文景泽走近,燕辽刚刚就收到?了同事的报告,抬手对他打了个招呼,文景泽点头回应。
叶雯锦起身,正?要让开位置,就嗅到?他身上比烟还浓的药味。
文景泽扫了一眼火盆里烧的东西,什么“实验”,“死囚”,“副本”,像是给?司明?雪烧她的实验日程报告,类似于?他给?司明?雪发送无人回应的信息吧。
“……”搞不懂他们这些搞科研的。
叶雯锦烧完之?后就用水浇灭了火星,燕辽检查过没问题,没有火灾隐患,也不会有没有烧完的字给?别人看?见。
“你每次来?都给?她烧这些东西吗?”文景泽去年也看?见她在烧,只?是来?的时?候她刚好烧完。
叶雯锦:“给?司同学汇报工作进度。万一她收到?了呢?”
文景泽把花放在他们送的花旁边,看?着墓碑沉默了一会儿?。
三人面对着司明?雪的墓碑,无言。
微风吹来?,叶雯锦和燕辽都嗅到?了文景泽身上的药味,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了解文景泽的近况,或是从新闻报道上,或是从每年一次的司明?雪忌日。
文景泽整个人变得阴郁了不少,死气沉沉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厌世感,看?起来?要么就是毁灭世界,要么就是自我?毁灭。
叶雯锦张了张唇,想要安慰他什么,又担心给?他无谓的希望,反而让他更加失望,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的实验虽然成功了,但是成功的也只?有一例,最终选择权还是在对方的手里。
如果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司同学已经有了很好的生活,她还会回到?这个世界吗?叶雯锦尝试召唤,不知道她是否会回应。
叶雯锦最后只?是叹息一声,对他说:“保重。”
如果司同学没有回应,也无可?非议,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文景泽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自己单独留了下来?,希望和她独处一会儿?。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这么过的。
文景泽站在司明?雪的墓碑前,试图回忆起她的声音,她的神态表情,如果她在这里,会怎么鼓励他继续前行。
可?是,整整九年了,除了他读书的那几?年,工作之?后,他再也没有梦到?她。
甚至快要忘记她的声音。
文景泽正?准备抬手擦拭她的墓碑,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是一个清洁工。
对方看?起来?是个男性,身高约有178左右,戴着口罩和帽子,微微佝偻着背,好像和普通的清洁工没什么区别。
文景泽收回视线,又在墓地呆了一会儿?,将近黄昏日落,才往回走。
他才坐上车子,发动汽车,就注意到?了异样,跟在他身后的那辆车子对他穷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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