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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学之后, 嘉让垂头丧气回了屋子,一个人闷闷不乐。
姜浮宁见她确实心绪不佳,过了一会儿才敲响嘉让的房门, 嘉让让姜浮宁进来自己屋子。
“你怎么来了?”嘉让瓮声瓮气, 没了精神。
“你别难过了,还是有挽救的法子, 我听了你的西沙方言,它与南方王庭官话一个在与有浊音,一个在于无浊音, 还有就是平仄不同,所以音调上才有那么大差异。”
“那是不是就像咱们这处的京话与吴音之差?”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也可这样理解, 如果这几日你勤加练习阿耶汉日常用语,勤能补拙, 或许还能留在四夷馆。”
嘉让眸子晶亮,不住的点头,“好,我学,姜大哥你可一定要教我啊!”
自此, 这三日来的夜半时分,南京阁早已宵禁,只有嘉让的屋子里依旧燃着烛。
姜浮宁惊叹于嘉让的外语天赋, 觉得这个人天生就该做译官才是, 不然短短三日, 怎么能学得这么快?
两人在院子的亭中将阿耶汉日常用语都过了一遍,这会儿已经是酉时,正值饭点,两人也有些饿了, 便一起往膳房走。
这时阿喜急匆匆往亭中赶来,见到姜浮宁才稍稍镇定下来。
阿喜一脸焦急:“公子,出事了。”
“何事?”
“徐姑娘出事了。”
嘉让见姜浮宁的脸色立马就白了,仿佛受了不小的惊吓。平日一个沉稳严谨的少年郎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属难见,不知这出事的徐姑娘是谁,难道是姜浮宁的心上人?
姜浮宁压下心中的慌乱,“她在何处?快带我去。”
“公子莫急,您去不了,是圣上,圣上将徐姑娘带走了。”
“皇上?阿喜你从头说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几日不是江淮灾情严重吗?皇上派去的漕运使治水方案出现纰漏,徐姑娘不知怎的不好好待在东院,跑去了御街阻拦圣驾,说这治水之策若是实行下去,江河决堤,淮地数十万百姓将会做这水下亡魂。”
姜浮宁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心惊,真是不要命了,“三叔呢?”
“三爷在您来四夷馆后被皇上外派去了淮地协助救灾,今日恐怕已经到了江德。”
姜浮宁还在想着救人的法子,嘉让在旁边听着也算是摸清了一些头绪,他们口中的徐姑娘应该是知道些治水的法子,故而知道治水的法子有问题,但苦于不知告与何人,便在皇上现身御街之时以一己之力拦御前圣驾。
嘉让较之姜浮宁显然更为镇定,“姜大哥也别急,这位徐姑娘拦御驾是为了江淮治水之纰漏,若是治水的方案真有问题,那么徐姑娘定能安然无恙,若是方案没有问题,那么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
惊扰圣驾,死罪一条。为民请命,于情于理也应该从轻发落,且当今圣上也并非是暴虐成性之人,定会查明事情原委再做处理。”
姜浮宁也是关心则乱,他实在没想到平素里那么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孩会做出这等大胆之事。
姜浮宁面色稍霁,“当务之急,还是要先与她见上一面。”
从四夷馆赶去皇宫,骑马怎么着也要半个时辰,那时宫门都已经落钥了,任何人都不得出入,除非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儿,将奏折由宫门的门缝里递进去。
两人商量着确实觉得此法行不通,姜浮宁坐立难安,“不成,我还是去宫门外守着。”
“明日遣使团就到了,你明日能赶回来吗?”
姜浮宁斩钉截铁,“见到她我便回来。”
嘉让点点头,“那我随你一同前去吧,我先与廖译员告个假。”
姜浮宁让阿喜留下告假,自己就先行一步,看看能不能提前赶过去探得宫外巡城士兵的口风。
嘉让与阿喜一同告完假就雇了一辆马车,阿喜赶着马车一言不发,实在是应三郎太俊秀了,比自家公子还好看不止,怕自己一直盯着她因此失礼,便一路沉默。
反而是嘉让有些闷不住,问阿喜,“这徐姑娘是何许人也?”
阿喜怔愣了一会儿,这可是她与自己说的第三句话了。
“徐姑娘是桐江郡青山县人,来檀京投奔亲友的,我家少爷与徐姑娘亲友家中的大少爷是同窗,故而相识,徐姑娘很会养花,我家三爷从地方上升迁回京,带了几盆奇花异草,却不适京中气候,就招来徐姑娘做侍花师。”
嘉让顿时感了兴趣,这徐姑娘还真是不一般,“那这徐姑娘的闺名你可知?是个怎样的人呢?”
阿喜立马一脸戒备,虽然他对应嘉让很是有好感,但是这姑娘家的闺名哪能随便与人说?更何况徐姑娘还是少爷喜欢的人,就更不能说了。
嘉让见阿喜一脸为难,两只绿豆眼已经皱成一团了,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 ' ')('“不说?那让我来猜一猜。我猜,你家少爷定是喜欢这徐姑娘,而这徐姑娘呢,竟胆大包天去拦御驾,与你家少爷虽在同一屋檐下,却并未与你家少爷商量,可见,是你家少爷一厢情愿,人家姑娘压根就不喜欢你家少爷。对还是不对?”
嘉让可是对自己的推理能力信心满满的,特别是绯闻这一类,推理起来简直是得心应手,要不然怎么那么招姑娘稀罕。
阿喜一脸惊恐,这个应公子是不是打探过姜府?但转念一想,并不十分傻,确实是今天少爷表现得太明显,都能用失态二字来形容了。
“应公子,你可不能说出去,我们家少爷这几日一直帮您,您可不能坏公子名声”
嘉让:“”我是那样的人吗?
姜浮宁在宫门落钥之时正好赶到了燕翅楼下,遥遥望见几位身着官袍的大人从掖门的东偏门出来,有一位还是之前来姜府拜访过三叔的漕运使。
姜浮宁立马上前,知道他们应该是见过徐姑娘的,不然皇上也不会这么晚来召见几位漕运大人。
姜浮宁连忙上前见礼:“左大人,晚辈姜浮宁。您还记得在下吗?”
左大人微眯着眼睛,好似不太记得这号人,但却有些许模糊的印象。
姜浮宁不等左大人问询,虽然不太有礼貌,却还是直接开了口,“晚辈的三叔是姜奉政。”
左大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源礼的侄儿啊!可是有什么事?”
“还请左大人借一步说话。”
左大人不明所以的跟着姜浮宁来到旁处,让同伴先回去。
“左大人,不瞒您说,今日阻拦圣驾的女子与我相识,皇上有说如何处置于她?”
左大人明白了姜浮宁的来意,“哦?那位徐姑娘倒是位胆色过人的女子,你也不必惊慌,她不会出事的。”
“左大人,此话怎讲?”
“我也不瞒贤侄了,更何况姜奉政现在被派往江淮两地。那治水之策确实有不妥之处,卢大人他们并未发现,还是这徐姑娘学过侍养花草,又是江淮人,得知那江淮上游的地质变化,才发现其中偏差,这可是大功一件呐,不知救下了多少百姓。徐姑娘这辈子是功德圆满了。”
“多谢左大人告知,不知皇上何时让徐姑娘出宫?”
左大人老神在在捋了一把胡须,“出宫?这徐姑娘造化极好,怕是要进宫做娘娘了。”
姜浮宁本是极高兴的,徐眠画没事就好,可听完左大人这一句话宛若如雷轰顶。
做娘娘?她要做娘娘?
嘉让和阿喜一来便见到了一个神情委顿,郁郁不振的姜浮宁。
阿喜恼得一拍大腿,“糟了,定是徐姑娘出事了,唉”
“快过去瞧瞧你家公子。”
阿喜一脸疼惜,他家公子还从未如此萎靡过,从小学识便好,人也俊俏,品性纯良,不知被多少姑娘偷偷打量过,怎么就喜欢上了徐姑娘那个相貌普通的地方姑娘呢?关键是徐姑娘还不怎么搭理少爷,阿喜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是嘉让瞧着掖门最东边一处小宫门走出来一位常衣打扮的姑娘。
她拍了拍姜浮宁的肩头,“姜大哥,那位是不是徐小姐?”
姜浮宁连忙抬头,点头说是,疾步向徐眠画走去。
徐眠画由一位内监引着出来。
内监:“徐姑娘再稍等等,马车很快就到了。”
“多谢公公相送。”女子的声音清透,很是客气。
内监:“徐姑娘言重了,杂家才是要谢谢您,要不是您,这江淮数十万百姓可就遭殃咯。”
徐眠画微微笑着,侧过头便看见姜浮宁三人。
姜浮宁见还有内侍在场,便制止自己上前,只保持着一段合适的距离。
嘉让看着徐眠画,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位徐姑娘,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可不就是见过吗!在芝山道观中,那个从起云道长静室中出来的少女,她那时还与自己相视一笑。
嘉让:“原来你便是徐姑娘啊?你还记得我吗?在芝山道观我们曾见过一面,我是那儿的修道士。”
徐眠画一愣,很是奇怪他们二人怎会一同出现。思绪偏转中,她没理会姜浮宁眼神中复杂的情绪。
徐眠画看向嘉让,少女的眼中闪过几不可察的沧桑,她怎会不记得?那日在芝山道观的一物一景她都记得特别清楚。
眼前这个做少年打扮的昳丽少女,即便是穿着不起眼的青灰长衫,却还是压不住的耀眼,她一直都是与日月争辉的存在,自己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徐眠画的声音轻轻浅浅,如涓涓细流,极为清润。
“我记得你”嘉年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徐眠画是女二,是个很重要的角色,看仔细的小朋友知道,她上辈子在皇上面上毛遂自荐嫁给了姜浮宁,却在嘉让进宫之后死在了宫中雪地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有上辈子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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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天过后,40章出来的时候,我再把它替换上来。
阿耶汉遣使团已至京中, 修文帝设宴,亲自出席宴会,接见了阿耶汉使臣。
文武百官皆已在太极殿内两侧侍立。礼部在殿阶下正中设了表案, 修文帝升御座, 阿耶汉此次为了修复与大齐的关系,将每五年一朝贡改为每三年一朝贡, 此次贡使也随队伍前来。
贡使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将表文恭敬地放置在表岸上,行三跪九叩大礼。
贡使用着已经极为标准的檀京官话,字正腔圆向修文帝说道:
“藩国阿耶汉国主凡溥, 向崇敬的宗主国大齐陛下问安。藩国阿耶汉贡使阿达木叩见宗主国大齐陛下,陛下万安!”
然后再膝行至御座旁亲手将表呈给了修文帝, 再行三跪九叩礼。
侍中宣读制书,宣敕命。
修文帝点头, 身边的内监张公公立马尖声喊道:
“赐茶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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