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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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鹤唳半跪在地,一同在御书房的还有应有期与姜宜浓并其他几位大人。应有期自是气得不成样子,如珠似宝的小女儿出嫁,结果被人抢亲伤人,若不是在皇上面上,他非得与崔鹤唳扭打在地不可。

崔鹤唳故作不甘,“微臣为大齐江山,鞠躬尽瘁,日月可鉴,微臣不求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但求意中人与臣同心连理!臣恳请皇上将应小姐许配给微臣,臣,感激不尽。”

这话说得圆满无缺,崔鹤唳知道修文帝对崔家的疑虑还没有消除,这一回戎狄之战,他大获全胜,确实功高盖主,令他不安。这一趟回京,皇城里更是有数不尽的蝇营狗苟想看他跌下神坛,若是演上这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戏码,也是一箭双雕,稳赚不赔的买卖。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崔鹤唳这是为了一个女人色令智昏,竟然不要了这得胜的封赏,要知道,既然皇上不追究了镇国将军崔正钦的错误指挥,把兵权重新交给了他,那定是恢复了圣恩,届时论功行赏,崔鹤唳怎么也能被封为骠骑大将军,这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因小失大啊!

就连应有期也乍舌不已,事出反常必有妖,而瞧着御案上的皇上,应有期暗道不妙,这若是真的说进了修文帝的心里,那么,这场荒唐的抢亲风波那就真让崔鹤唳得逞了。

应嘉让身着小衫中衣,静静端坐在自己闺房的梳妆台前,眼睁睁的瞧着坠兔收光,这一切如同一场梦一般,母亲叫自己什么也别想,安安静静的去睡一觉,等天亮了,一切都好了,叫她不要怕。

但她却一点也不怕,这是为何呢?白日里的一切历历在目,不断在她的脑海中涌现,可她的思绪却是有些恍惚错乱,自己仿若步履翩跹行走在软塌塌的棉花里,不知重力在哪里,却轻松的舒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不想嫁给姜浮宁,她有过一丝荒谬的念头,希望有人将她的亲事给搅和了才好,她不敢做离经叛道的事儿,所以将希望寄托于一个无形之人的身上,今日坐上了花轿,她才死心了,她一切隐藏的叛逆都通通死了,化为乌有,从此以后,她也会变做一个普普通通洗手做汤羹的后宅夫人。

那鲜艳瑰丽的嫁衣,就像一层枷锁绑在了她的身上,但那场小小的动乱,却让她心底的死灰复燃,她知道,只要下了轿,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陌生的男人身着红镶金的正三品将军铁甲,虽气宇轩昂,却带着通身的杀伐气息,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像一只狩猎的野豹慢慢逼近她。应嘉让有些怕,手攥得紧紧的。

男人利落的翻身下马,走到她的面前,应嘉让轻抬细颈,他实在太高大了,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高大,在女子中向来高挑的应嘉让也堪堪只在崔鹤唳的胸膛处。

他眼角有一处极细淡的伤疤,因为长年在边关作战,肤色偏深,所以她看得分明。模样十分英挺,比起大齐的其他男子来说,眼前的男人五官深邃,眉骨偏高,若不是带着杀伐气息,还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

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人在她面前微微弯下腰,目光灼灼,说道:“应小姐。”

应嘉让清澈又疑惑的眸子泛着盈盈水色,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说道:“您是崔将军吗?”

“是,本将军破坏了你的婚礼,来日必定登门致歉。”说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吩咐手下的人,将应嘉让送回了应府。

书房里,应有期的脸色有些凄清。他闭了闭眼,很是艰难的开口,“与姜家的婚事作罢吧。”

应夫人心口一滞,她从昨日便一直啜泣,还想着皇上一定会给个满意的答复,结果自己的夫君一回来脸上便乌云密布。

“不,我不同意,你让年年以后怎么办?被全京城的人耻笑吗?”

应有期面色铁青,他哪里甘心?昨日御书房内,崔鹤唳说完那番话,皇上的态度已然十分明了,这是让他们有苦说不出的人识大体,顾大局。

为官二十载,哪里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应有期不得不受下这个奇耻大辱,若是逆了龙鳞,别说是年年的这亲成不了,就连应府都会跟着遭殃。

从宫里出来后,崔鹤唳缓步走到应有期身旁,应有期知道他是少年英雄,在此之前都十分佩服这个龙肝虎胆的英勇将军。可如今,他做下这般毁人姻缘的恶事,实在让他无法心平气和。

崔鹤唳倒是不卑不亢,“应大人,且听本将军一言。”声音带着压迫感,是他一贯的作风。

同朝为官,应有期三分薄面还是会给,他看着眼前这个孔武有力的青年,没好气的说道,“崔将军还有何事?”

“本将军知道应大人多有不满,可大人要知道,这事本将军既然做下了,那令爱也只有嫁与本将军为正妻,才不致招人非议。”崔鹤唳从容不迫,好似在与应有期讲道理。

“狂妄!果真狂妄!”应有期气的不轻,他做下了错事,竟还有脸大放厥词。

“应大人,你将令爱护得如此周全,定也是知道令爱姿色过人,恐招人觊觎。

而今你却要将她嫁给家世平平的姜浮宁,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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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要想到,他姜家根基浅薄,自是护不住这等容貌的女子”崔鹤唳眸光烈烈,逼视着应有期。

应有期一滞,突然后怕,他哪里不知道年年长得有多好看,从小便被人夸是天宫里下凡的小仙子,从没见过那般漂亮的孩子。渐渐长大之后姣美的模样越发压不住了。

他是进士出身,自是知道自古红颜多薄命,月盈则亏的道理。

以前在平都,他自是不怕,在那里,年年外祖独大,而他也是一方父母官,定然护得住。

可回了京城,便完全不一样了,这里权贵多如毫毛,他区区一介四品官,上头还有数不清的王公贵族,哪一个都不好惹。这也是为什么他三年前便归京了,却在一年前才将年年接来。

应有期的脸上渐渐松动,最终败下阵来,他们为人父母的成天掬着天生烂漫的孩子,从没告诉她:

因为你太漂亮了,爹爹和阿娘怕人将你抢走,所以才不让你参加宴会,不让你素面出门,不让你像个寻常闺秀那样交友宴请,游山玩水。

可千防万防,到底是没有防住。

崔鹤唳知道应有期妥协了,还是好心的给了他一剂强心剂,“应大人放心,有本将军护着她,令爱以后定当无忧。”

“下官信得过将军,也恳请将军善待小女,下官感激不尽。”

崔鹤唳眉眼一抽,他定是会好好疼爱她,难不成娶回去还会冷待她?

看着夫人激愤的情绪。应有期安抚的握着她的手,“景容,为了年年好,还是让她嫁给崔将军吧。”

“夫君,你在说什么胡话?”应夫人难以置信,她睁大了眼睛,“就算年年一辈子嫁不出去,我带着她去平都娘家住,也好过将她嫁给一个强盗!”

应夫人反应激烈,这是她疼了十五年的小女儿,千宠万宠的小女儿,如今一个强盗一般的男人要将她抢走,若是进了那样的高门大户,那以后受了委屈,吃了苦,他们的家境,却没有人能帮的上,这让她怎么同意?

年年是应夫人的命根子,他们哪能不知道。应清让为官之后,也才渐识官场,他知道父亲的难处,断不会妇人之仁,从前一直忽视的问题,应清让眼下也好好的琢磨了一番。

“母亲,眼下最大的难题已经不是年年被抢亲,这已经上升到了朝堂大事,若是我们不做出妥协,将会得罪不少人,而得罪的最彻底的,便是当今圣上”

贺兰集如今随便一出去,满城都在议论纷纷,而这绯闻里头,自然就是骁勇善战的崔将军当街抢亲应祭酒家的出嫁女儿一事。

流言蜚语大多充满着桃色艳情才能吸人眼球。

谁也不知道他此时戾气横生,却安安静静的坐在常去的茶楼,听着戏台子里说书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说着暴虐将军与娇娇小姐的旖旎私情二三事。

这便是命吗?就算他助她躲开了李霁,却还是躲不过旁人,心中五味杂陈,他们倒是都比自己来得肆意。思绪偏转间,阁楼底下的人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到了他的耳中:

“崔将军奋勇杀敌,功在千秋,别说是一个小小四品官的女儿,就是嫡公主那也是尚得。那小官的女儿能入了崔将军的眼,那是多大的造化啊!”

“有这造化,恐怕没命享福咯~”另外一个人吊着尾音猥琐至极的说道。

“此话怎么讲?”

“崔将军雄伟健硕,那小姑娘能扛得住他那物什么?”

说完,一阵浪笑传来,贺兰集心中翻江倒海的郁气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他从阁楼一跃而下,将那几个满脑子污秽的男子掀翻在地,一顿痛扁。

檀京的各大秦楼楚馆已经在竞相安排评书戏词,崔鹤唳在民间虽然被形容得残暴狠戾,却也十分受百姓爱戴,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将军自是不少人心中的英雄。

应嘉让已经有整整半个月没有出去过,她知道外头已经传得不成样子了,那个崔将军让她说不上来是何种感受,她不怪他,同样也有些怕他。她与他根本不认识,她才不信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才来抢亲的。

兰荇从院子外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崔将军来了!”

他来府上了?“快去叫二哥!”

“哎呀,小姐,叫什么二公子啊!崔将军是来下聘的。”

“下聘?”他难道真的要娶她?应嘉让心里怦怦直跳,小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十分无措。

不多时,崔鹤唳便出现在了应嘉让的蔚然阁,男子身着一身墨色绣金线的缎袍常服,浓墨一般的头发用紫金冠高高束起。杀伐之气浑然不觉,就像一个贵气的世家子。

这院子除了父亲和哥哥,还从来没有别的男子进来过,应嘉让怔怔的看着他,转身便逃似的进屋去。

“站住。”属于男子浑厚有力,不容反驳的声音传来。

应嘉让瑟缩了一下,听话的站住了,却定在那里不动,只留一个背影。

崔鹤唳看着一动不动的应嘉让,有些想发笑,她还真听话,怎么会这般可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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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来。”这道催命符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应嘉让认命般的艰难转过身。

崔鹤唳眼神直勾勾的,毫不隐藏的看着她,猎物怎么看,就怎么看女人,何况还是一个按照自己心意长成的漂亮女人。那便要拿出战场上那股征服一切的气势来。

女孩子身形窈窕纤细,身上穿着粉紫色蜀锦缕银线祥云纹裙,在微微秋风中更平添恬静柔美,不可方物。

应嘉让看着他,明明自己才是蔚然阁的主人,怎么他说什么她便乖乖听了,心里有些不平,却支支吾吾的说,“你、你不可以进来”

崔鹤唳嘴角噙着笑,他步子大,两三步就走到了应嘉让的面前,嗓音低醇戏谑,“为什么?”

一道黑影立马压来,团团将她围困。

“我、我是主人,我没同意。”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敢和他叫板。

崔鹤唳放松了身体,显然十分愉悦,“我马上也是主人了。”

过了良久,被盯得不自在了,应嘉让才抬着头,半信半疑的问道:“你真是来娶我的?”

崔鹤唳一改常态,目光极认真,语气却是轻快,“那你可愿嫁我?”

应嘉让又不说话了,这是她的一个习惯,回答不上的事,她便会沉默。

崔鹤唳以为她不愿,轻哼道:“你不说也无妨,是我要娶你便是了。”还不忘恶狠狠的威胁,“等你过了门,心里还敢想着姜浮宁,我便把你扔去北疆。”

应嘉让微微撇了撇嘴,谁想着姜浮宁?我又不喜欢他。

崔鹤唳见她乖顺,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触手一片细软顺滑,忍不住又薅了两把。

待她反应过来,崔鹤唳已经放下了手,从怀里拿出一把刀。应嘉让本来还想躲开他的手,见他这般,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是西域金错刀,你好生收着,这便是定情信物。”罗副将说未过门的媳妇总要表达一番心意,送些可人的小物件,人姑娘便会心花怒放。

可她看起来怎么不是特别开心?

“怎么?你不喜欢?”

“喜、喜欢。”她怕她说不喜欢,这把刀立马就会架在她脖子上。

收了这把另类的“定情信物”。应嘉让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刀看起来极为精巧,定不是凡品。

作者有话要说:可人小物件:我竟然是个定情信物?将军!我是一把刀,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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