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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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嘉让害怕得瞪大了那双清亮又水雾雾的凤眸,眼尾沁出了几滴泪。贺兰集看着她蝶翼般的长睫微微翕动,漂亮的眼眸有些像凤眼,又有些像狐狸眼,原来还有这般噬人心魄的眸子?再盯着看下去,非把自己给吸进去了不可。

贺兰集慢慢直起身,远离了她因为醉了酒而异常绵软的身子,将衣服披在了应嘉让的身上,“穿上吧,我想你应该知道有人要害你,我只是路过出手帮你一把而已。”

应嘉让心中了悟,她在沉睡之前便意识到了酒有些不对劲。所以这个男人说得倒也没错。

贺兰集将话说得正气凛然,骗骗小姑娘可还行,自己心中却是有些心虚。他方才脑中可是不可遏制的闪过了趁人之危的念头。

应嘉让瑟缩了一下,见男人看着自己的脚,那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危险,赶紧将露出的双足用裙摆遮得严严实实。

贺兰集见那双柔嫩又娇白的小脚没入了裙摆里,才尴尬的收回了眼,想着女孩子的脚原来这么好看的?竟比他的手掌还小一些。

他咳了两声,“我送你出去吧。”

说着不等她应答,便转过身去拿起了船桨,默默的往外划,碧水荡漾透着清冽的声音,坐着的姑娘,划船的公子,怎么看都像是画里的的夏日出游图。

应嘉让紧紧裹着男子带有松枝沉香水气息的外裳,像初生的小鹿一般看着他宽阔的肩背,一时之间竟也不怎么害怕了,心里默默的想着:

也许,他是个好人。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莲花枝枝颤颤,仿若沾了灵气一般,避让着这方小舟。身下是一池碧波,抬头便是晴空万里。天地之间仿佛只此二人,应嘉让壮着胆子,轻声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贺兰集笑着摇摇头,“你在我府上若是出事了,责任在我,姑娘不必多礼。”

应嘉让略一思索,国公府的主人家这般年轻的男子倒是没几个,这位极有可能便是世子爷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舟已经划到了莲池边上,十三见主子突然带出了一个姑娘,面上纳罕,待看清了女子的容貌之后,我滴乖乖,主子这是在莲池里请了一位琼瑶仙子回来啊!

贺兰集下了小船,本想扶一把女孩,结果她瑟缩在船上不下来,贺兰集抬眉,看着一脸羞涩,抿着下唇的女孩,这才反应了过来,“十三,速速取一双鞋袜过来。”

两人背过身去,待应嘉让换好鞋袜之后,贺兰集让十三离远点。

两人就这么站在莲池边上,谁都没有打破这一刻的静谧。贺兰集看着她,此时的她盈盈玉立,像极了初夏时节荷塘里的亭亭菡萏,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姣美昳丽得有些不真实。

他不禁有些意动,“可要我将你送去宴席处?”这其实是有些逾越了,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孤身一人与外男行至一处,恐落了旁人闲话。

应嘉让轻轻摇头,“不劳烦世子了,我自己可以的。”

贺兰集挑眉,笑得极为俊逸,“你怎知我是谁?”

“这不难猜的。”她披着他的外裳,是代表着王公贵族显赫身份的紫袍,上头绣着花样繁复的云纹,从他腰间取下的汉白玉蹀躞带与金丝容臭无一不显示着他尊贵的身份。

“倒是冰雪聪明,怎会让人陷害了去?”不用想也知道为何,妹妹们宴请了十余府的官家小姐,许是哪家的小姐瞧人家漂亮,心里不平衡罢了,才会想出这等损招。

“我、我

回府之后,应嘉让心事重重,她知道舅母是疼爱自己的,舅舅舅母只有两个儿子,以前倒是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女儿,不过得了一场病便夭折了。

自己在平都的那些年,一半的时光都是住在平都蔡府,舅舅和舅母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般。而舅母那一番话,让她离世子远一些,应该也是身为长辈善意的提醒吧。

其实不用舅母刻意说,她也会认清自己的位置,他们之间身份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她当然不会有多余的想法,毕竟按爹娘的意思,及笄后是要嫁给姜伯伯的儿子。

可心里为什么会有一些闷呢?

这几日兰荇都瞧出了应嘉让有些心不在焉的,提议道:“小姐要不要去芝山散散心?”

别处也许夫人不会答应,可芝山不同,道门清静,老太爷在芝山道观做居士,老爷夫人孝顺,经常让少爷小姐去芝山陪他老人家。

“嗯,也好。”

马车稳稳的向芝山的方向驶去,兰荇见小姐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不禁开口询问:“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应嘉让抿了抿唇,有些纠结,“兰荇,你说我日后若是嫁进了姜府,会不会和现在一样,天天困在府里”

应嘉让撩起车帘,看向外面的碧蓝天空,此时艳阳高照,枝头翠鸟脆生生的啼鸣。她忍不住心中喟叹,着实有些羡慕。

兰荇有些为难,“兰荇不知,可兰荇知道,小姐在平都的时候是个活泼性子,现在却沉郁了不少。”

“天高地阔,欲往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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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于堂屋,观之不得。”

“小姐”兰荇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姐看的话本,学的乐曲,习的课业,哪一个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而她身为女子,空有满腹才情与远方,却只能囿于应府这一方小小的堂屋。

终于到了芝山,应嘉让向观里的道长见过礼,换过一身青衣道袍,便驾轻就熟的往阿翁的静室走去,庭院外洒扫的居士笑着同她说道:“明湛居士上山去了,福主可要去?”

“多谢居士,要去的。”

应嘉让对芝山很熟悉,谢过居士之后,吩咐兰荇将她的静室打扫一番,独自前去山间。

五月是芝山道观闭观的日子,整个月都不会接待游人,所以上山的夹道上很是安静,时不时还会出现一两个道观里采山泉水的小道士。小道士见到她都会甜甜的叫一句“福主姐姐”。

应嘉让从山上往下眺望,这一刻心里平静了许多,也没有那般沉闷了。

山间的清泉,鸟啼,微风,这一切无拘无束的事物都让她感到浑身畅快。

她看着不远处的竹斋,这里住着一位长年闭观清修的老道长,阿翁若无事,也会上山来同老道长对弈。

应嘉让扣响院门,里头却没有人。

“殿下,该下山去了。”江公公在李霁一曲毕的时候,赶紧见缝插针,生怕扰了主子。

“今日不回了。”

江公公一愣,这是要在竹斋过夜?看着七殿下的架势,这架绿绮非给他弹断了不可。

李霁轻轻用搽了香脂的锦帕擦拭着绿绮,眼神却飘忽沉郁,江公公知道殿下如今心情不美,斟酌着说道:“殿下不若让世子的人去寻那位姑娘?”

自那日上元节见过那名弹奏《兰藏谣》的姑娘之后,殿下便念念不忘,虽没有明言,却安排了多名暗卫前去打探。

可那位姑娘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这都小半年了,依旧是没有任何消息。定国公世子贺兰集有一支专门培植的情报势力,但是为了寻一个脸都没见过的姑娘就实属大动干戈了。

李霁沉思了片刻,就在江公公以为七殿下不满他窥探了自己的心思而惴惴不安之时,李霁倏尔一摇头,“罢了。”

上一回老四明里暗里说他们给他准备了个天仙似的女子,上元节那日指不定又是哪一位好哥哥使的手段。

江公公下了芝山,李霁坐在蒲团上,手执着那日从女孩儿面上揭下来的小狐狸面具,那抹灵动窈窕的身影隐隐绰绰的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真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磨人得紧。

竹斋外山风呼啸,而他耳边不受控制的又荡起了那道绵绵细腻的呢喃,与记忆深处母亲在他耳边的呢喃有所不同,没有幽怨,没有眷念,更多的是少女细细密密的心事。

李霁嘲讽一笑,他怎的竟听出了那“别有用心”的女子的心事,实在匪夷所思。

应嘉让在山间寻了个遍,也没找到阿翁,眼下天色渐黑,她若再不下山去,恐怕要摸黑下山了。

天公不作美,正当她准备沿着小夹道往下走时,一阵狂风大作,吹得她险些站不稳,而就在这一瞬的事,天空竟下起了大雨,应嘉让隐隐约约看见竹林里有一座小屋子。立马加快脚步跑去避雨。

院子很是雅致,种着几株矮桃树,还有几盆不知名的奇怪花叶。应嘉让没有时间去欣赏,想当然的以为是道观里哪位道长的居所。便扣响木门想去借一柄伞。

李霁在屋子里燃起了一盏烛,暖黄的光晕微弱,他正静下心来打算小憩半刻,却听见屋外一阵敲门声。

李霁警觉,他的竹斋布下了机关,擅自闯入者一定会触发机关,被乱箭射成筛子。

他本不欲作答,扣门声果然就停了下来,转而一道分外耳熟的声音响起,“请问有人吗?”

没有得到回应的应嘉让再次说道:“山间大雨,想问主人家借一柄伞下山去,可否行个方便?”

李霁霍然起身。这声音不就是

木门一被打开,一束柔软的光洒在了应嘉让的面上。

她看着门里身着月白斓袍的男子,有一瞬间的错愕,这人她见过,是上元节那位谪仙公子!

李霁则耐住胸腔异样,漫不经心的审视着她,小道姑绾着的道髻上沾了几片竹叶,淋了雨的道袍半湿,显得有些狼狈又有几分情趣。在昏暗的光影中,肤色像细腻的牛乳,散发着柔光。

柔和的鹅蛋脸上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眼,本该是明艳又带有侵略性的长相却因眸中盈盈水色而变得天真且无害,迎着晚风的薄薄袍裾贴着双腿,勾勒出几分曲线。

原来她的模样这般昳丽。

李霁玩味一瞥,小小年纪有几分手段。

“你是何人?”

应嘉让对着他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一丝丝惧怕,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是”

“进来吧。”语气沉沉,很有威慑力。

应嘉让一个激灵,鬼使神差的跟着李霁进了屋,不过也只敢站在离门口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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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听着跟进来的脚步声面色一冷,果然是他们派来的

上元节不以真容视人,勾起了他的兴趣便跑了,如今又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间相遇,果然是手段了得。

想着到底是哪个皇兄送来的,虽年幼,却是难得的好相貌,不留着日后自己享用,却舍得送来给他,若是不承了一个情,岂不是浪费了这宜弄风月的好夜色?

“公子可有油伞?若是没有,斗笠也使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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