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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 姚束主动说:“虽然我不明白我得到谁的资助和老三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但我想,海警官你这么问, 一定有你的理由, 我要先纠正一点,岿然科技虽然资助了我们镇不少孩子, 但我的资助者是盛岿然先生本人。”
海姝说:“嗯?这两种资助不一样吗?”
“当然不同。”姚束说:“一个是集团性质,一个是个人性质。其实最早的时候, 资助我的的确是岿然科技,那个项目叫什么来着, 我想想……”
海姝说:“清风。”
“对, 清风。”姚束看着海姝,“看来海警官已经查得非常清楚了。”
海姝弯了下唇角,“后来呢?你的资助者怎么成了盛岿然?”
姚束回忆道, “因为盛总见了我一面, 觉得我和他很有缘。”
清风项目惠及苍里镇所有愿意读书的孩子, 但农村教育资源贫乏,家长观念落后, 钱真正用到实处的不多。
姚束的爷爷虽然残疾,但年轻时是读过书的,深知读书对穷人家的重要性。姚束在他的鞭策下, 没有一天忘记用功, 终于考上了灰政。对于苍里镇这个小地方来说, 他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史无前例。
那个夏天, 清风项目搞了线下活动, 资助方来与孩子们见面,盛岿然抽出时间, 跟着员工一同来到苍里镇。
那是姚束第一次见到盛岿然,惊讶于他的成就、财富,以及求学经历。
盛岿然说,他并不是天生富贵,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要不是好心的远房亲戚接济,恐怕早就辍学。再好的天赋,也可能因为贫困而夭折。但他是幸运的,他没有辜负自己的才华和亲戚的点滴恩惠,他在f国收获了成功,回国投身医药、人工智能等科技行业,又获得了更大的成功。
姚束听得热血澎湃,顿时将盛岿然当做目标,渴望像盛岿然一样成功。盛岿然也注意到了台下那道炽烈的目光,演讲结束之后,和他单独聊了好一会儿。得知他选择的是法律,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法律人和他们这些商人不同,肩上扛着更复杂的社会担子,或许一辈子都会在清贫中度日,在黑暗中坚守。
盛岿然问他:“你有心理准备吗?”
那时,他对法律人的社会责任还缺乏具体的想象,懵懵懂懂地点头,“我有准备。”
盛岿然欣然地在他肩上拍了拍,笑道:“到了灰涌市,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一天后,他被告知,清风项目不再负担他的生活、求学费用,盛岿然的个人慈善项目将对他负责。
海姝眼中流露出诧异,“所以盛岿然这四年对你有求必应,资助涵盖了车、个人用品?”
姚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们的关系已经不是单纯的资助者与被资助者了。我也能够给盛总提供一些法律和慈善项目方面的咨询。他给我的只有极少一部分是资助费,其余都是对我劳动的合理报酬。”
海姝想了会儿,“那你具体为他做了些什么?”
姚束掰起手指,“盛总因为自己的经历,非常热衷慈善,但是他毕竟也快40岁了,身居高位多年,对十来岁的小孩子不了解,不清楚什么人是能够靠着资助走出来的,钱一把把撒下去,很多都是白费。而我是比较成功的案例,我会给他分析小孩的心理,合理地选择资助对象,让花出去的钱更有价值。”
“有空的时候,我还会跟随项目去偏远艰苦的地方。海警官,你别看我现在穿得不错,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但真到了工作的时候,我比慈善项目里的大多数员工更能吃苦。”
海姝点点头,“抓住岿然科技这个救命稻草,从苍里镇爬起来,你确实有这个魄力。”
姚束又道:“除了钱,盛总还教了我很多。”
“比如?”
“刚从苍里镇出来时,我很土,没自信,走路总是弯腰塌背。盛总给我说,一个人可以穷,但背脊一定要挺直,不要让人看不起。”
大一开学前的暑假,姚束一边在灰涌市打工,一边在盛岿然的指点下改变,盛岿然送了他几套价格一看就烫手的衣服,他从最初的不敢穿,到后来会自己挑衣服,灵魂几乎得到脱胎换骨的改变。
“这些年盛总偶尔也会送我一些撑门面的东西,比如手表、皮带什么的,但车和我这身,都是我自己买的。”姚束说:“我不偷不抢,这是我应得的。”
来灰政之前,海姝着实没想到姚束会这么从容,甚至主动提到盛岿然。他太坦然了,坦然得像是从里到外,根本没有一丝值得让警方怀疑的地方。
不过在华易案中,谢志蓉在描述给她安眠药的人时曾经说过,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到长相,但从整个轮廓和声音判断,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
姚束就是个年轻,且声音还算不错的男人。
海姝没有贸然提到谢志蓉,但问了华易和水静深遇害之后,姚束的行踪。
“这……海警官,难道你认为我是凶手?老三是我室友,我们相处四年,无冤无仇,他打架受伤,还是我送他去医院,我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姚束流露出不多不少的紧张,汗湿的头发耷拉下来,显得很是无辜。
海姝说:“也不算怀疑,其他人我也问了,拉一个时间表出来,方便以后的调查。”
姚束叹了口气,说水静深出事时,他在逛学校的二手市场,因为大四马上离校,每年都有二手市场,而华易出事时,他在宿舍睡觉,当天室长实习值夜班,宿舍只有他与老幺。
“其实这两个重要时间点,姚束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海姝去二手市场排查后回到市局,接过隋星递来的冰柠檬茶,“市场人很多,而且那就是一条谁都能去的校内马路,没有监控,他也没有买东西,他到底在不在那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晚上就更难说,寝室只有两个人,睡沉了打雷都叫不醒,他在不在宿舍,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海姝拍了拍脸,“也不能因此就判断他是凶手。他太从容了,而且确实没有动机。”
隋星说:“谢志蓉怎么说?”
海姝看了眼时间,“还没来得及去找谢志蓉,我现在很担心寒原市那边的情况。”
隋星蹙了下眉,“怪我,我不该跟温叙提什么春梅。”
和温叙通话后不久,隋星就回过味来了,温叙听到春梅时顿了一会儿,反应有些奇怪。她稍稍一想,就明白这条线索对温叙刺激不小,连忙告知海姝。海姝深思熟虑后联系温叙,温叙一直强调自己没事,但事关挚爱之人,怎么可能没事。
海姝在隋星肩上按了按,“什么怪你不怪你,温老师迟早得知道,只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可能无法负责寒原市的侦查了。”
隋星说:“我过去?”
海姝摇头,“这边还需要你,我过去。你找谢志蓉好好聊聊,给她看姚束的影像。”
安排好灰涌市接下去的侦查,海姝不敢耽误,立即驱车前往寒原市。
温叙不在寒原市市局,队员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海姝打了几通电话才打通,温叙声音很疲惫,“海队,你来了?”
海姝说:“在哪呢?我来找你。”
温叙笑道:“不放心我工作?”
海姝说:“说什么呢?我想去见见小棉姐的家人,需要提前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