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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
巧克力是甜的,莲子是苦的。
莲心巧克力,是甜后又带了一点苦。
就像此刻落在他脸上的雨水。
路雁洲跑起来就没有收住,他家离学校不算远,十多公里。
有时为了锻炼,他也会跑回家,不过半小时而已。
可是今天的雨,似乎下起来没完没了,这条路跑起来也没有尽头。
运动并没有使他身体发热,反而身上的毛细孔都张开了,雨水争先恐后钻进来。
周身的体温越来越低,心脏被冻住了,也就感受不到疼痛。
到家时整个人已然被雨水浸透了,身体没有知觉,皮肤吸饱了水显出一丝苍白。
他机械地站在玄关换鞋,玄关处很快积了一滩水。
路雁冰写作业写到一半,从房间里出来倒水,看到脸色白的跟鬼一样的兄长,都不敢直呼其名了。
“哥,你怎么了?”
“别告诉爸妈。”
路雁洲看了她一眼,径直往自己房间走。
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反锁了。
路雁冰吃了个闭门羹,不放弃,“诶,你什么都不说,我告诉他们什么啊。哥,你到底怎么了?你不会是失恋了吧?还是遭到了校园霸凌?你现在的成绩不是一骑绝尘吗?怎么还有人看你不顺眼?”
房内没有任何回应。
路雁洲走到浴室,脱了身上的衣服,站在莲蓬头下方。
他是个运动员,对身体有极好的控制力,也很珍惜自己的身体,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一点无效的损伤,除了训练之外。
可眼下热水冲刷下来,他却毫无知觉,四肢僵硬,过了几分钟,才能慢慢感觉周身的血液又重新流动起来。
门外的路雁冰等了一会儿,他哥的房间始终没有动静。
看了看墙上的钟,九点多了。
路雁洲很少这么晚回来,而且看样子整个人简直是三魂丢了七魄,只剩下一具壳。
想起哥哥刚才煞白的脸色,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爸妈都还没回来,两个人一个在律所,一个在法院,比的是谁加班多。
对他们兄妹几乎是放养的,平时两人也不让父母操心。
这会儿路雁冰还是不放心的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又怕妈妈着急,没敢在电话里说哥哥的惨状,只是让林萍早点回来。
林萍以为她是撒娇,应了一声好,可能也没在意,等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路雁冰忙拉着妈妈去敲哥哥的房门,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路雁冰才委婉地给林萍说了刚刚自己看到的情况。
林萍马上拿了备用钥匙去开门。
进了房间,就看到路雁洲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脸色倒是不白了,就是覆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林萍走过去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忙道不好,“你哥发烧了。”
手掌触碰到路雁洲湿漉漉的头发,又皱了皱眉,“洲洲,洲洲,醒醒,头发也不吹干睡觉,难怪要发烧了。”
林萍摇了摇他,路雁洲没有醒来的迹象,转身去拿体温计进来。
路雁冰坐在床边,看到他哥嘴唇张了张,发出几个单音。
她俯下身,凑近了去听,似乎听到她哥嘴里念的是,“老师……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路雁冰鼻子酸了酸。
她想起来,不久之前也曾无意间听到她哥在浴室里这样叫唤一个人。
只是那时听起来没这么苦。
林萍拿着体温计和一些中成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坐在哥哥床头,眼眶里泛着眼泪。
平时大大咧咧的女人都吓了一跳,“冰冰,你怎么哭了。你哥只是发烧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应该没什么大碍的,别担心啊。”
林萍安慰着女儿,路雁冰看了妈妈一眼,破涕为笑,“妈,我跟哥哥感情好嘛,你不应该高兴吗?”
“妈当然高兴了。不过现在太晚了,你该睡了,去吧。”林萍拍了拍女儿的肩,示意她出去。
路雁冰拖着步伐走出哥哥房间,时不时回头看看妈妈,林萍又朝她挥了挥手。
她消失在房间门口,最后也还是没敢告诉林萍,她哥可能是失恋了。
林萍又喊了两声,路雁洲就醒了。
量了体温,三十九度一。
林萍吓得跳起来,“你怎么回事,我听冰冰说,你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路雁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笑道:“我跟同学雨中赛跑呢,谁知道迷路了,手机又没电了。”
林萍深深地看着儿子,路雁洲抢过她手中的中成药,喝了,又躺下。
“妈,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出去吧,帮我关门。”
林萍叹了口气,起身帮他拉上窗帘,才走到门边关了灯,又阖上门。
第二天林萍算是起了个大早,
', ' ')('七点,至少对她来说是了,平时没开庭的日子,她喜欢晚睡晚起。
醒来就去了儿子的房间。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已经照到了窗台上,光线透过窗帘,照着儿子熟睡的脸庞。
平时六点半照常醒来的路雁洲睡得正酣,她又凑过去摸了摸额头,似乎没那么烫了。
测了一下体温,三十七度九,林萍稍稍松了一口气。
趁着儿子还没醒,林萍把他浴室里的那些试衣服都拿出来,掏了掏衣服裤子的口袋,拿出里面的东西再把衣服丢进洗衣机。
洗衣服空档还抽空做了一家人的早餐。
早餐摆在桌上时,刚好看到丈夫路明和和女儿路雁冰从各自房间里出来。
他们都有些惊讶,今天居然有早餐吃。
平时是没有这个口福,一般都是路明和载女儿去上学的路上,顺便吃一口。
“嘿嘿,这么惊讶干嘛,搞得我平时虐待你们似的。”林萍笑了笑。
路明和没坐下,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洲洲的病怎么样了?”
路雁冰也抬起头来看着妈妈,眼里满是关切。
“烧退了一点,不过我打算今天还是给他请假,这两天先不去训练了。”
路明和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父女二人上班和上学顺路,吃了两口就先走了。
林萍工作时间自由,打算今天在家办公,顺便照顾儿子。
******是现男友
将近九点的时候,路雁洲终于醒了。
路雁洲从房间里出来,四下扫了一眼,看到在客厅工作的林萍,焦急道:“妈,你是不是把我衣服给洗了?”
“是啊。”林萍从电脑里抬头,指了指阳台上挂着的几件,“诺。今儿天气好,估计快干了。”
路雁洲暗道不好,犹豫了一下,才问道:“那你洗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裤子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掉出来?比如说纸条之类的?”
他还发着低烧,脸色又更红了一些,可能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万一妈妈看到……
“有啊。你说纸条是吧,诺,给你放茶几上了。不过被水泡湿了,我也没敢打开。”
路雁洲松了一口气,走过去看了看,又失落道:“不是这个。”
这些只是黄瑞泽昨天晚上跟他讲的那几道题的笔记。
不是小胖在课堂上写的那东西。
“那没有其他的了。”
“会不会混在衣服里洗了?”
“不会的。我都仔细看过了。”
路雁洲不信邪,又把每一件衣服都拿下来检查了口袋,又看了看洗衣机,没有任何一点纸张碎屑的痕迹。
路雁洲才觉得不妙。
不会是丢了吧……
丢在路上还好,丢了也就丢了。
万一丢在学校里,被哪个学生或老师捡了去,那自己不就白忙活一场了吗?
想到这,路雁洲不由直冒冷汗。
老师虽然不和他好了,但老师还是他的老师,他不希望老师在学校里受到任何一点非议。
虽然他自己也跟老师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可还是不忍心看到老师被别人指指点点。
林萍见他脸色凝重,以为丢了什么重要物品,“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跟妈说说,妈也可以帮你找找。”
路雁洲也不知道怎么跟林萍解释,只能掩饰道:“算了,妈没事。”
“不会是情书吧?是你收到的,还是你准备要给别人的?”林萍拉住要进房间的儿子,“你别不好意思跟妈说啊。”
路雁洲心里正烦,对林萍也没好口气,“妈,你别瞎猜了。我要上学去了,都已经迟到了。”
路雁洲转身看妈妈,对上林萍探究的眼神。
“我给你请假了,还有明天的训练,你也不用去了。你今天必须给我在家好好休息。”林萍拦在门口,坚决道,“还有你背上的伤,怎么弄的?要不是我早上无意间看到了,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你妈了?路雁洲,你现在翅膀硬了,什么事都敢瞒着家长了,嗯?”
“训练受点小伤,不是难免的嘛,大惊小怪。”路雁洲挣了挣林萍抓着自己的手臂,“我要写作去了。不让我去上学,写作业可以写吧?”
林萍无奈,儿子这嘴比水泥灌的还硬,只能放了他进去。
路雁洲坐在书桌前,先把物理书拿了出来,还好,因为他的书包是防水的,所以书倒没怎么湿。
不过他心里搁着事儿,盯着题目的时候都忍不住忐忑,还没写完一道,手机就响了。
路雁洲看了一眼屏幕,按下接听键,小胖的哭声就传了过来,“呜呜……洲洲,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发烧了。洲洲,我对不起你啊。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路雁洲把电话拿远了一些,避免那震耳欲聋的哭声折磨他的耳朵,“你哭丧呢你!我只是发烧,又不是快死了。”
', ' ')('“对不起,洲洲,你原谅我……”小胖继续抽抽搭搭。
“什么毛病,我生病又不是你的错,你犯得着要我原谅吗?”路雁洲笑道。
小胖的哭声停了一会儿,“我……其实……”
看这厮吞吞吐吐的,路雁洲直觉有问题,他还没开口逼问,小胖就说,“我想跟你说的一件事,你千万别骂我。”
“有事快说。”
“其实,昨天被英语老师收走的,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我在数学课写的东西,是……”小胖顿了顿,没往下说。
“不是?”路雁洲也不关心他后半句没说完的话,就听到前半句足够让他喜上眉梢,嘴角都忍不住勾起笑容。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福音啊。
“那是和老师有关的东西吗?”路雁洲又不放心地追问道。
“不是,没有关系,我发誓,是和我自己有关的。”
路雁洲这下就放心了,也有了调侃的心情,“哦,难道真的是你写的情书?”
“洲洲,你别问了,很快你会知道的。不过到时候,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密,可以吗?”
“那我如果告诉你,那张纸条我还没来得及看,就不小心给弄丢了呢?”
电话那头,小胖似乎不是很惊讶,“没事,洲洲,丢了就丢了,丢了也好。”
路雁洲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过又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不再追问。
挂了电话,总算了了一桩心事,路雁洲还没来得及放松,小胖又给他发来一张图片。
才刚放晴的脸上又瞬间阴云密布。
他点开图片,照片上,他的老师正跟“前男友”站在一起。
江崇煕手上拿着书,站在讲台下面,这样的位置,老师看起来比那人还高一些,微微低着头跟他说话,脸上的笑容很温柔。
两人挨得很近,江崇煕抬头时,两个人嘴唇几乎要捧在一起。
他不甘心地放大图片,恨不得抠出每个像素,找出他们不和谐的证据。
眼睛落在两人的领口处,发现今天他们寄的不是同一款领带,脸上才刚有些笑意。
又眼尖的发现,老师的袖扣和那小白脸衬衫领口别的一枚扣子一模一样,扣面是很别致的猫的图案,看起来像是特别定制的一般。
似乎同款领带已经不足够宣誓他们的关系,只有像这样别致私密的物品才能表达他们对各自的爱意。
小心翼翼,又明目张胆。
他愤愤地退出图片,看到小胖给他发的一条文字信息:洲洲,这个新同学好像很会讨苏老师欢心T-T。
路雁洲气得都拿不住手机,恨恨的想,林小胖你这么会拍,怎么不去当狗仔!
玛德!小白脸,谁穿衬衫还别领扣啊!
娘娘腔!
只是个前男友而已,嘚瑟个什么劲儿。
路雁洲始终不愿意承认,其实江崇煕不是“前男友”,他们和好了,是现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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