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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孟浩走出奕坤房间,我正打算去开门,突然医药箱“啪“地甩在我面前的地上。
“到你了。”
我一愣,孟浩满脸鄙视地瞪着我:“还不快脱裤子?”
“……”
“你扭扭捏捏做什么?”见我没动作,他愈加不耐烦起来,沉下脸道,“你身上还有哪一处我没看过?要是你想让自己废掉,就尽管不要脱。”
我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依言褪下长裤。
顿时听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伤成这样,你还能到处走来走去的?”他横我一眼,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不复先前的鄙夷不屑。
“你们这两人,还真是……”他嘀咕着,重重叹了口气,从箱内抽出支药膏递给我,“每天早晚涂抹两次,半个月应该就能痊愈了。”
“谢谢。”我接过药膏放进抽屉里。
“记得上药前要用温水洗干净。”他似乎仍有些不放心,补充道,“小心伤口发炎!有什么不适,随时找我。”
我感激地点点头,送他到门口。
“岳阳。”临走,他突然道,“和他好好谈谈吧。”
“……”
“奕坤他真的很在乎你。”他似乎下定决心般一口气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得很清楚,每次一碰到你的事情,这个人就跟脑瘫了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冷静……即使他以前恨你折磨你,他心里也不好受,不然也不会每天深更半夜地跑到酒吧去喝得酩酊大醉——你不知道他对酒精过敏吧,那样的喝法,根本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的!”
“还有前些日子你感染上肺炎,简直没把他给急疯了……我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还从没见他这么失态过,抱着你痛哭流涕地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好不容易把他拉开,他在手术室外像疯子一样暴跳如雷,差点没把医院给砸了,到最后我们甚至都不得不给他打镇定剂……后来你的病情总算稳定住了,可是你却又一直昏迷不醒,他就每日每夜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看着你,既不肯吃饭也不肯去睡觉——”
“别说了。”我打断他,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听不出来,“我明白了。”
孟浩点了点头。“好好照顾他。”他低声说,“他这个人只是一味争强好胜,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突然失去了靠近的力气。我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脑海里仍然一遍遍地重复着孟浩的话。
“阳阳你站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奕坤的声音突然破空传来,打断我混乱的思绪。
定了定神,视线清晰开来。我一步步向他走去,未及床边,突然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下一刻,整个人已经栽倒在他身上。
“叫你慢吞吞的!”他笑着环抱住我。
“……”
“怎么了?”听到我杂乱粗重的喘息声,他诧异地停下动作。
我小声说:“没什么。”抬头看着他的脸,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六年来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情形,与这相比,肉体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应该跟他好好谈一谈。但是这一刻语言似乎只是多余,我只想这么看着他,一直这么不受打扰地看着他……
“阳阳……”忽听他低声道,“那个人……后来……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我没事……”
他长舒一口气,神色明显放松下来。“陪我一会。”不由分说地把我拖进被窝。
我顺从地脱去上衣躺倒在他身边。感觉到两腿间的湿意,想来内裤已经又被血液濡湿了,我夹紧双腿,没有褪下长裤。真的无谓再让他为这点小事担心了。
“阳阳,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沉默了很久,他终于有些迟疑地道,“关于那篇报导……不是我让他们发上去的。”
我没有作声,他脸上愈加愁云惨淡:“对不起,阳阳,我……我承认我是有那么考虑过……对不起……”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但是我没有那么做!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我知道那样做对你的伤害会有多重,我不能利用伤害你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知道如果我那样做了,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只是我没有想到——”他没再说下去,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神色黯然,目光中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说不清是疼惜还是忧郁,却仍只道,“阳阳你相信我……”
我摇了摇头,伸手覆上他的唇,阻断他欲言又止的艰难。
“我知道。”我微笑道。时至今日,难道我还会看不清他的心吗。
奕坤没再说话,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许久才幽幽叹出一句:“你终于对我笑了。”
没等我回答,身体已经被紧紧搂住。
“阳阳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真的好美,好像能把一切都融化了一样……以后每一天都要对着我笑,听到没?”
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命令的口吻,他还是这
', ' ')('么任性。我由着他将我的脸深深地埋进他胸口,似要把我揉进体内一般。耳边全是他有力的心跳声,犹如天罗地网般笼罩住我身心,令我再也无处可逃。然而我也再不想逃避什么,纵然往事不堪回首,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这短短一刻,亦别无他求。
从来如此,再怎么受尽折磨,再怎么悲伤欲绝,再怎么心灰意冷……只要他的气息环绕身侧,便只觉无比的安心满足,再大的苦、再多的痛,都好似不存在。我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间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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