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在那条船上,人声和活动又开始了。她看到王子和他美丽的新娘在寻找她。他们悲

悼地望着那翻腾的泡沫,好像他们知道她已经跳到浪涛里去了似的。在冥冥中她吻着这

位新嫁娘的前额,她对王子微笑。于是她就跟其他的空气中的孩子们一道,骑上玫瑰色

的云块,升人天空里去了。

“这样,三百年以后,我们就可以升入天国!”

“我们也许还不须等那么久!”一个声音低语着。“我们无形无影地飞进人类的住

屋里去,那里面生活着一些孩子。每一天如果我们找到一个好孩子,如果他给他父母带

来快乐、值得他父母爱他的话,上帝就可以缩短我们考验的时间。当我们飞过屋子的时

候,孩子是不会知道的。当我们幸福地对着他笑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在这三百年中减去

一年;但当我们看到一个顽皮和恶劣的孩子、而不得不伤心地哭出来的时候,那未每一

颗眼泪就使我们考验的日子多加一天。”

第三十一章

也许是因为对自己的技术太有信心的缘故,露娜c相信了欧文的表现,也同意在合理的范围内撤销监控,只由修纳来检测他的身体状况。但见惯了政治斗争中尔虞我诈,经受过多重间谍与反间谍培训的帝国太子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没有告诉修纳自己没有被迷惑的事实,一个人隐瞒总比两个人来的方便容易一些。而修纳潜移默化的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也许是因为刚刚经过生死大劫,在国仇家恨的刺激下,欧文竟然出乎意料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暴怒,只是双眼通红的沉默了很久,久的修纳都觉得有点吓人了。好在在他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自我调整后,接受了事实,基本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在这种情势下,修纳默契的没有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行为之间也和欧文有意无意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个人眼神不经意对上的时候,他也会很快转开视线,将眼底的伤心、痛苦和一丝决然的神情深深隐藏起来。

他例行的检查、治疗和对欧文的照顾尽心尽力,无微不至,但态度却是客气,疏离而守礼的,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医患关系。这使他的伴侣更加沉默了。

欧文不得而知:他是不相信露娜c不会真的不监控他们的行为呢?——毕竟露娜要的是修纳对自己失望的结果,怎么会不观察两人的表现——还是,他真的对自己失望了呢?

难道真的像那女人所说,他贪恋的只是自己身上这点体贴和温暖,而不是自己这个人?当自己不再关心爱护他,他就会慢慢离开了吗?

骄傲的帝国的太阳,终于破天荒的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一丝怀疑。

在这种情势下,监护室里从始至终充斥着一种暧昧、试探、沉默和疑惑交织着的诡异紧张气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气息,似乎只要一根导火索就能点燃炸裂。两人之间也似乎存在着一根看不见的细细的弦,这根弦像他们的神经一样,已经绷到极致,紧到再没有丝毫弹性,只要轻轻一拨,已经脆弱不堪的弦就会断裂。

欧文觉得这种日子再过下去他会窒息而死了,还好无论怎样紧张的情势,总会有一个发泄的出口。而在风起云涌的大势下,这个机会很快到来了——帝国叛军并不知道欧文还活着的消息,因此和神圣王国的谈判并没有达到国王的预期。而欧文的身体在帝国强大基因的作用下和修纳精心的治疗照顾下已经完全恢复。于是,神圣王国和帝国太子的谈判也提上了日程。

两国首脑真正见面的日子是一个夏日的午后,那天天气燥热,乌云低沉,偶尔飘来的一丝微风里带着点潮湿的水汽,悬浮专车停在王宫中专用的地下停机坪,露娜一行人从直梯向上进入透明自动滚动长廊,透过水晶玻璃,可以看到王教花园中成片的荆棘,听到鼓噪的虫鸣。

偶尔有王宫中的侍从官或女官经过,迈着小碎步在院子中来来往往,安静无声。他们无一例外披着黑色的斗篷,兜帽遮着面部,低头看着地面,目不斜视,欧文看着十分难受,恨不得冲过去问一声:“你们不热吗?”

欧文去时,神圣王国的大臣们尽皆在主殿与国王议事,露娜c作为圣女,到了之后也匆匆赶去——这是由于欧文尚未继位,且是劫后余生的落难太子,加之目前他对王国帮助的需要更为迫切。王国高层明显是要在谈判前来个下马威把威势做足以便争取更多的利益,因此帝国的太子被安排在王宫偏殿一隅等候国王召见。

穿着黑斗篷的侍从官们奉了茶和点心就相继离去,冷落的意味十分明显。欧文在造父星算是孤身一人,只有修纳,以太子伴侣兼专属医疗师的身份陪伴在侧。

大概是乌云压顶了太久,终于有了拨云见日的一线希望,又离开了露娜c的视线(即使这里也一定有王室的监控但一定不是圣女的势力范围),习惯了前呼后拥的帝国太子,对于这种慢待倒也不以为意,他一边自嘲着虎落平阳被犬欺,一边反觉出些这几天从未有过的轻快。连窗外隐隐约约的蝉鸣也不那么烦人了。

于是他斜倚着坐在长长的真皮沙发上,抬手将皱着的眉心揉开,然后转头看向一身帝国黑金军服的修纳——那个青年孤零零的坐在对面,即使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他的后背依然笔直如一杆标枪。胸前的黑金徽章上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丝冷光。

欧文这几天来第一次扯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说,你作为我的伴侣,穿着帝服彰显身份是应该的,但你脸上戴着那个面具是什么意思?”

是的,修纳清峻的面庞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古洛可可风格的面具,面具遮住他上半张面庞,这让他严肃冰冷的气质上增添了一种诡异而神秘的魅惑感。欧文清楚的记得,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少年人鱼修纳的脸上就戴着一个类似的面具,只是现在青年脸上这个,更华丽也更精致。

掌控着帝国情报局大部分势力的欧文当然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仙女座大一统神圣王国以教会立身,王教信任级别最高的亲传弟子都会身负重任,普通人缘悭一面。为了保障他们神秘的身份不被外泄,定期回国述职时戴上面具是保护措施之一。而同理,亲传弟子的备选者在外面经受考验时也会遮挡面部,就如当年的少年人鱼。

而只有亲传弟子戴面具,就会如黑夜中戴墨镜,更加引人注目,于是所有的王教弟子,甚至王国的普罗大众,都可以戴面具,这在王国甚至成为了一种时尚和流行。

顺理成章的,面具样式的不同,也便成了神圣王教弟子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只是那些细微的区别和定式,只有王教高层有限的几个人才分得出来。

欧文虽然明白,还是问了出口,如果有人监控,一定以为这是对修纳真心的试探,但如果了解他,比如上将布鲁克在这,就会知道其实这只是这个无聊的人在没话找话的搭讪。

“面具在仙女星系就如军衔在银河系的作用。我身上有帝国太子伴侣和王国教会亲传弟子两种标志,这对于您是有利无害的,尊敬的太子殿下。

一如这几天来的态度,修纳的解释是耐心的,措辞是尊敬的,语气是平淡的,但这让帝国的太子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这个道理是很好懂:当修纳穿着帝国的黑金军服,戴着王国的银白面具走进主殿的一刹那,就会给王国上下以强烈的心理暗示——地位崇高的神圣王教亲传弟子是帝国的太子伴侣,这是政治联姻。这是欧文和王国谈判的重要政治筹码甚至立身之本,

是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谈判,但是怎么听起来就那么的不是滋味呢?又是政治联姻,政治联姻!老子什么时候能对着宇宙大喊一声:“我们他妈的是真感情!”呢?还有修纳你这个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态度,你不是对露娜c说是喜欢我的吗?就算以为老子失忆了,你不是说要让我再次爱上你吗?追我你就热情点啊!这个客气尊重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文觉得心中烦闷,浑身也愈发的躁热起来,他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在涌动,像有一只蝴蝶在心中拼命挣扎,要破茧而出。掩饰的,他站起身来,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中大步踱来踱去。两个来回之后,欧文猛地扯开了领口的风纪扣,军服下面露出的古铜色的脖颈上已然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太热了,靠,他妈的。”他小声嘀咕,但他知道这是不科学的,王宫内温度和湿度都是恒定的,最适宜人体舒适度的环境设置。

修纳依然坐在那,腰背挺直,如同一尊雕塑,脸上由于面具遮挡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然而欧文似乎从他的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中看到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这神色一闪而过,就又沉到了深深的海底。

欧文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之后他确定自己是,因为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起了反应,这反应来的快而急,像疾风扫过大地一般,似乎全身的血液突然冲进了他的大脑,让他耳中都突然间嗡了一声,然后眼前的景物就开始模糊,只剩修纳像一块甜美的蜜朵拉丝绒奶糕一般在向饥渴难耐的他招手,这血涌进了脑,冲进了心,然后就全部奔向他的丹田,让他的欲/望迅速胀大变硬,让他全身心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扯断他的紧紧扎着的军用皮带,撕掉他身上裹着的那层黑金军服,好好的爱他!狠狠的艹他!扑倒他!抱紧他!占有他!在他的身体里纾/解/最原始的/欲/念!干到他向自己求饶,弄到他承认,他是爱我,爱我这个人的!

欧文口鼻之中喘着粗气,此刻他已经忘了身在何处,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像发/情的雄狮一般,不可阻挡的向修纳走过去,一步,两步……然而,当他不经意间看到修纳的手指时,他停下了步子。

那双手罕见的没有戴着军礼服用的定制白手套,也没有戴着手术和实验时用的一次性特种手套,露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光润的指甲修剪的非常干净,那是一双非常好看的男人的手,那双手一向是如机械一般稳定,没有一丝偏差和抖动的——无论它们拿着的是救人的手术刀,还是杀人的枪炮。然而这双手现在在颤抖,虽然幅度非常非常轻微,但是欧文竟然在一片混沌的意识中注意到了。

他在害怕吗?他在害怕!

他在怕什么?他在怕我!

怕我?为什么?他知道我想做什么?他不愿意?他看出了我的反应?我的反应……我的反应!我竟然在这里起了这种念头!不,这不应该,这不是正常的!似乎有什么在他的灵台上点了一下,欧文的神志恢复了一丝清明。虽然他对修纳的占有欲确实非常旺盛,而且有时不分场合,但绝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在这个决定他,甚至整个帝国的生死存亡的时候发/情?!

经过特种训练的欧文脑中警铃大作,所有的症状都表明,自己这是,中了某种催/情的药物或信息素了!这种狗血却有效的暗算就这样突然的发生了,在这个时候,王国随时可能结束议事,和自己谈判的时候!由于身体反应太剧烈,欧文觉得自己的头脑变得有些的迟钝,他竟然分析不出是谁做的?!是圣女露娜c?是神圣王国高层中的反对派?还是帝国叛军在王国的卧底……他们又是在何时下的手?

第三十二章

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欧文站在原地,身体上强烈在叫嚣着,头脑中一个银白色的小天使大喊着:“把持住!坚持住!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不要让亲爱的宝贝认为你是个无法控制□□的人!”另一个黑金色的小魔鬼却在他的耳边轻轻吹着气:“怕什么,他是你的合法伴侣!他是你的爱人,他早就应该是你的,去占有他吧,好好的爱他,让他离不开你,让他的心爱上你,让他的身体也迷恋上你!”

脑中天人交战,欧文双手紧握成拳,用尽全身力气止住了自己向前迈出的脚步,他看见对面那个雕塑一样的清冷男子轻轻抬起头来,这几天来第一次主动的,勇敢的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明明白白的波动写着一丝微妙的情绪,似乎有一点期待,一点激动,一点羞惭,又有一点悲壮的决然。

等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场合,从修纳的眼中看到期待、激动和羞涩?自己一定是被僵尸吃掉了脑子,这一定是幻觉!他定定的站在当地,如同一条离了水的饥渴的鱼一样嘴巴一开一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然而片刻后,他盯着的那双清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从晶亮变得黯淡起来,紧接着,眸子的主人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一点点站起身来,然后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

淡淡如海洋一般的气息缓缓飘进欧文的鼻端,刺激着他的嗅觉,那是修纳独有的味道,清新而诱人。大理石雕像一般的人儿动起来,一下子就变得活色生香!欧文觉得自己的指甲都要把掌心抠出血了,才能忍住了不冲过去抱他,而他,就那样走过来,在自己的身边停下,然后轻轻侧转微低了头,在他耳边低声说:“这样子还忍得住,看来……你现在是真的很讨厌我吧……”

那带着些伤心失望情绪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低的监控一定无法听清,然而在欧文耳中,无疑如平地上一声炸雷响起!

他惊异的转头,身旁那一直骄傲如天鹅一般优雅挺直的脖颈已经悄悄弯了下来,后颈上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一层因羞恼而起的红晕,反而使整个人显得有了血色和生机,衬得那颗淡淡的蓝色小痣也分外的可爱。

那个人虽然低着头,颈部以下的身体却仍然孤直挺拔如一棵白杨,下垂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他很少出现这个动作,这暴露出了他内心的紧张和纠结。

这个燥热的夏日午后,空气凝滞沉重的不再流转,外面隐隐约约的蝉鸣声也在耳旁消失了。时间和空间似乎如定格的镜头一般停止在了那里。这个世界很大,大的让人看不见尽头,看不到希望;这个世界又很小,小的眼中,身边,只剩下这个人,站在他的身边。

欧文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炸裂了,修纳的那句话比世界上任何催/情药物加在一起的效力都要强的多。他猛然转身,一把将对方狠狠拥入怀中,力道之大,让修纳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嵌入他的身体里了。

他不安的轻轻挣动了一下,然而欧文用更大的力气将他桎梏在怀中:“别动!既然你那么想要!”

灼热的气息如飓风一般喷到修纳的耳边,烧的他满面通红,幸好现在他脸上戴着冰凉的金属面具,可以遮住他部分羞惭的表情,中和掉他部分过热的温度。

第三十三章

这甜蜜的酷刑持续了很久,积蓄了196年的爱让体力超强的帝国的太子兴奋不已。他不是不想释放自己,只是被爱人柔韧的身体包裹着的紧致感觉是那么的美好而甜蜜,忍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将身下这具肖想已久健美的身体拥入怀中,侵犯,占有,贯穿,这感觉让他太留恋以至于不愿离去。因此,几次处于崩溃释放的边缘都被他硬生生忍了回去。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贪恋对方身上那一点温暖的,不只是修纳,还有他自己,而这并没有什么可羞耻的。

为什么要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被露娜c的“他爱的只是你对他的好,而不是你这个人”的论调洗脑呢?爱和被爱并不是对立的。自己对他的好难道不是自己的一部分吗?为什么要给本来就过的很艰难的爱加诸更多的考验呢?196年漫长岁月的考验已经足够,太足够了!

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露娜的论调成立,自己也无所谓了。是啊,自己爱他宠他还不够,怎么可以再去用冷漠和距离再伤害他?即使是他爱的只是自己对他的好,那么只要自己对他好,对他再好一点就可以了。用我对你的好,我对你的爱,把你紧紧的绑在身边,即使有一天你再一次跑了,我也会像这次一样,把你找回来,让你知道,我才是最爱你最疼你的人!

如果说原来欧文还曾经想过要不要顺势观察、考验和确定一下修纳对自己的真心,那么这次身体的交融,则让他完全否定了这种做法。只是为了双方的安全,他还是要忍到离开造父星,打败叛军的时候才可以说出实情。他需要真正的再次掌握荣耀光辉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力,真正的再次拥有调动一切的资源,真正的再次可以保护他——自己心爱的人鱼。

而原因也很明显,露娜c是个喜怒无常的女人,她的手段也是非常规可以预测的,目前,还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拥有抵抗惑的体质,否则先不说王国万一知道此事,有可能会认为帝国皇室存在的威胁大于叛军而反悔合作,说不定那女人为了她的疯狂科研,加上失去心仪的圣子继承人而恼羞成怒,把自己解剖掉去研究都有可能。在全宇宙都以为帝国皇太子在黑洞中失踪的情况下,她这么做完全不必负任何责任。

就算自己加上修纳驾驶青龙可以冲出去,但和王国闹翻,帝国倾灭,联盟羸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不怕死,可是修纳呢?自己怎么能不顾忌他的安全?

退一步讲,就算和王国谈判达成,有了对方的支持,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胜负也是很难预料的,反攻一旦失败,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活着的,而修纳即使再做不成圣子,但至少露娜是从小捡回他的师父,是欣赏他的生物学天赋的,现在,还不能让修纳和王国翻脸,斩断他唯一的退路。

带着暂时还不能被露娜c发现自己并未被蛊惑的想法,欧文在退出修纳身体的时候,并没有很温柔体贴的去抚慰他,只是象征性的帮他擦拭了一下,即使他看到他几乎无法合拢的双腿在无力的微微颤抖,即使他看到他下身满溢着的白浊里掺着丝丝殷红的血迹,即使他看到他闭着眼睛,黑而直的睫毛已经被水雾打湿,让他心疼的一时间无法呼吸。

不知是否特意安排,就在此时,刺耳的吱呀声在一片寂静中响起,偏殿的大门打开,接着是轻而纷乱的脚步声。欧文的心脏猛的一跳,条件反射一般将自己身后的披风迅速扯下,回手裹在修纳的身上——虽然知道这里可能有监控,但在暴露在镜头里和在真人面前的感觉还是完全不同的。

走进来的是一群穿着黑斗篷的王国贵族,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戴着风格各异的面具。为首的两人一个正是露娜c,另一位是个苍老的男人,虽然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但他的头发已经全白。如果说有些诡异的地方——这个老人的肩膀上停着一只长的很丑的紫色大鸟。

“尊敬的帝国太子殿下,在下是神圣王国教会大长老,赛安提斯。请允许我和王教圣女代表教皇——我国的国王陛下邀请您进入王宫主殿第一议事大厅。”为首的男人在自我介绍,但他的嘴唇并没有动作,相反那只紫色大鸟的喙一开一合,似乎那个苍老的声音是它发出来的。

“不胜荣幸,赛安提斯长老!”脸皮够厚的欧文一手系着方才用力过猛而崩开的金色袖扣,一边微微颔首。完全不顾偏殿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消逝的春情味道。虽然明显他是在整理衣装,但他的举手投足优雅得体,一派大国皇室风范,似乎方才这里发生的事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一直就在这里安静循礼的等待着和国王的会晤。

他高大的阴影投射在棕色的长转角沙发上,遮住了躺在那里的修纳的小半个身体。那个刚刚承受了疾风暴雨般的爱和痛的男子不再齐整的黑金军服外裹着黑色的披风,由于羞惭和脱力他并没有立即起身,只是抬手遮住了脸,将身体侧向里面略微蜷起。

欧文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轻微的动作,他了然道:“只是,我的太子伴侣身体有些不适,请容许他在此间休憩等待一二。”

“当然可以。现在的情况,波塞冬公爵是否出席影响不大。您尽可以放心,他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治疗。”大长老,或者说长老的紫色大鸟的语气带上了些笑意。

确实,现在修纳是否参与谈判,实际是并不重要的。介于身兼两国高层要职的敏感身份,他并不能代表帝国也不能代表王国的利益发声,他出席会谈的政治象征性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而比起穿着帝服戴着王国亲传弟子面具,从未圆房过的冷宫中的法律上的伴侣的出席,方才两人激烈的交合显然更能让王国高层对他们的关系安心。因此,长老对修纳的称呼也宽容的依从了帝国给他的封号。

“是的,没有问题,我将亲自给他治疗,我是最了解他体质的医生。”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不知是否错觉,欧文觉得露娜c面具下方的脸有些发青。他的心脏猛地一跳,眼中闪过一抹担忧的神色。这眼神一闪而过,但仍旧迅速被大长老敏锐的捕捉到,紫色大鸟哈哈笑道:“我国圣女是宇宙顶尖的生物医学家。她真正是可以配得上起死回生这个称号的人。太子不必担心了,另外,看来您和波塞冬公爵的感情比传闻中的要好的多嘛。”

欧文不置可否,此时肯定和否定都不是合适的选择。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露娜不要恼羞成怒,对自己的弟子下手。没人注意到,刚才在裹披风的时候,修纳迅速的将一个小小的物件塞进了他的手里,那东西冰凉而有金属的质感,在手心中划过时画出一道龙腾虎跃的曲线,那是伴随了他196年的老朋友——青龙变成的小小徽章!

修纳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无法陪伴自己去谈判,所以将青龙悄悄塞了回来,以期谈判不顺利时自己可以自保逃出生天吗?欧文心中酸楚难言,然而当时的情势已经不足以让他将青龙交还给修纳了,于是他就借着系袖扣的动作将小徽章悄悄塞进了袖筒——他现在可以做的只能是点点头,然后不卑不亢的随着大长老赛安提斯走出偏殿。将这方空间,留给那对同是科学家但信仰不同的师徒。

露娜c看着那群人拥簇着欧文离去,过了很久,她才慢慢走到沙发前。低下头,用压抑着怒火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疼,但是他不知道。”

她语气不容置疑,但措辞模糊不清,修纳不知道她说的是心灵上的痛楚还是上的疼痛,不过也无需分辨。因为此时在他的身上,这两种疼痛已然默契的合二为一了,汗水浸湿了他被揉的皱巴巴不再挺括的军服,在这燥热的夏日午后,修纳却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冷的手脚都像在冰天雪地中冻透了一样那么冰凉。

如果说和欧文交合的同时,上的互相纠缠可以让他暂时忘记悔恨和伤心,那么当帝国太子抽离身体的同时,巨大的空虚感、无助感和羞耻感则以排山倒海之势反噬过来,让他的心脏钝钝的疼。而当欧文用披风盖住他的身体的同时,顺着下/身的细小的伤口向上蔓延,他的肠道像被无数细小的钢针穿过一般密密麻麻的刺痛,然后这刺痛开始扩散,蔓延到他几乎所有的内脏,他觉得所有的内脏都在痉挛抽搐,接着移位变形,他的腹部开始板结发硬。

这并不是常见的第一次后的不适感,那种普通人可能会很难受的隐痛对于身经百战的军人来说比被蚂蚁啃上那么一小口也差不了太多。这种强烈的感觉是真正的病发的预兆。

也许是由于方才交/合时刺激太过,基因改造的后遗症,终于,又一次发作了。而同样由于方才交/合时刺激太过,身体的神经系统直到快乐的事情彻底完成,才识别出疼痛这种负面的信号!

然而欧文的谈判迫在眉睫,他能做的,只是抬起手挡住发白的脸,挡住已经咬的出血的下唇,尽量不让在场的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尽量不要让自己的病发打乱欧文的步骤虽然,现在的他,可能根本就不在乎。

暴风骤雨般的性/事后,身体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被离去的众人解读为正常,但这终于还是瞒不过同是顶尖医生露娜c的法眼。

”这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她愤恨的说:”你竟敢背叛我,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疼痛的几乎窒息的感觉让修纳眼前一阵阵模糊,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持清醒,要去另一个世界了么?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濒死之人常见的,回光返照一般的甜蜜微笑。或许只有死亡,才能让他脱离痛苦,也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灵魂是否可以存在,是否可以像普人类一样,飞去那未知的,救赎的天堂……

第三十四章

两个人在世界上最近的距离是什么?可能就是刚才和欧文在一起的那样,近的不能再近,近的彼此交融,合二为一,就像两个泥娃娃,被打碎后再糅合起来,就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修纳曾经以为和欧文在身体上的这种负距离可以让自己这几天来痛彻的心扉得到缓解,事实上也确实是的,但这种止痛的方法无疑于饮鸩止渴,当分开的同时,糅合在一起的血肉便被撕扯的加倍鲜血淋漓。

欧文刚才事后并没有拔腿就走,而是提出要求让自己休息,但修纳并没有得到多少安慰——那种我做了所以我勉为其难的负点责任的公事公办的语气真的很伤人。还有可能因为这是在王国的地盘,说不定他只是在表示对有亲传弟子身份的法律上的伴侣的友善态度,这是对马上要谈判的神圣王国在细微处表示的一种诚意。

想到这种可能性,那种被遗弃般的疼痛便铺天盖地般的反噬而来。修纳张大嘴巴拼命呼吸,像离了水的鱼,但氧气似乎总是不够,让他有窒息的感觉——窒息、干渴、无助而绝望。

两个人在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修纳说不出答案,但是“我忘了曾经爱过你。当我想起的时候,当我站在你面前满心欢喜,满心期待的向你伸出手的时候,你却已经忘了曾经爱过我”这应该……够远了吧?远的有一瞬间,他简直在怀疑,相濡以沫和相忘于江湖,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选择?自己是不是该放手,离开?远远的看着他,是不是对他和自己都好?

“你早就应该放手!现在后悔也晚了。不过有我在这里,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似乎可以看穿他内心的冰冷女声恰在此时响起,“死亡不能让你解脱,你要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像从一个遥远的梦中惊醒,修纳睁开眼睛,刺目的光线中,黑斗篷黑面具的露娜c两根手指中间像夹着一根普通的香烟一样,夹着一个已经空了的注射器。

强效基因安抚剂么?意识慢慢清晰起来的修纳嘴角扯起一抹苦笑。腹中的疼痛已经开始慢慢减弱到可以承受的地步,他缓慢的坐起身来,即使是身上仍然虚脱一般,但他就是无法让自己继续躺着,他无法再用仰视的角度看居高临下的露娜c的绿色眼睛。即使只剩下一丝力气,也不能。

圣女紧紧的盯着露娜,压抑着话语中的怒火:“我知道药并不是你下的。但是你本可以阻止!你不可能闻不出来,卡佳星芦荟蜜里面掺杂了一点王教秘传的复合春散叶!你也不可能没注意到,烘培蛋酥饼上撒了蕉雪绒粉末!作为亲传弟子和顶尖医生,你不可能不知道复合春散叶加上烘培过的蕉雪绒会配出什么效果,但是你仍然没有阻止!或者说,你顺水推舟促成了此事!”

“……”修纳没有回答,他的眼神空洞的越过露娜的肩头,看着她背后的墙壁。墙壁上挂着一个复古钟表,闭着一只眼的棕□□头鹰机械的从钟表上方的小房子里钻出来,脖子一伸一伸,漫不经心的报时。现在距离方才的那场交/合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这里已经不是方才那座偏厅,露娜已经将他移到了其他地方,而不出所料的话,这里一定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只有这样,圣女才能肆无忌惮的发泄她的怒火。

果然,得不到修纳的反应,圣女的情绪开始了更剧烈的波动,她伸手捏住了修纳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大长老一派的?你早就得到他的授意了吧?虽然因为国王因为非常讨厌同/□□合的场面关了监控,但开始时你们那个不知羞耻的样子已经被长老院看到了!现在王国高层都知道了你不再是处/子了!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圣子身份你就这样放弃!就这么想跟着你的姘头跑掉吗?他已经不爱你了!你就这么下贱吗?”

修纳没有拨开她的手,就顺着她的意思看向她燃烧着绿色怒火的眼睛,听她继续说道:“你这只被所谓的爱情烧坏了脑子的小狗,枉费我白白把你养了这么大!你竟然背叛我!好!很好!”

“不……”终于开口的修纳声音已经变得嘶哑,语气里稍稍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情势所迫,不仅我并不想做圣子,王教也需要我在此刻献身,如果我破坏了王国的步骤,那么我就犯下了叛教大罪!关于背叛您,您是王教的圣女,我只是忠于王教而已。您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么?……我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们以所有的一切,以我们的命和心,以我们的灵魂奉献给神圣王教。无怨无悔。至于羞耻什么的……”

他的嘴角苦涩的咧了一下:“我的爱情没有了,我的命和心,我的灵魂都没有了,一点点羞耻,又算的了什么……”

长而尖利的指甲划过,在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印,露娜将手放了下来,绿色的眼睛里的怒火渐渐消失,转而为深深的失望,语气也变得更加冰冷:“你别以为搭上大长老那个老狐狸就安枕无忧了,你以为他会因为你们的交易就保住你吗?一旦欧文反攻失败,你就会被弃若敝履!失败的和亲产物!”

“不,我从未想过要得到谁的庇护,如果欧文失败,我绝不可能独活。”修纳带着血丝的黑色瞳子里隐隐的升起了一丝倔强。

露娜后退了一步,似乎冷静下来一般。她注视了修纳一会儿,片刻后若有所思的开口:“看来这次最大的赢家是大长老一派了。这次战争你们如果失败还算了,你们如果成功,长老院一定会压圣女院一头的。”

她想了想,掏出一个玉石密封罐,扔到修纳怀里:“你执迷不悟!你背弃了神,从此刻起我和你再无任何关系。看在师徒一场,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这是个潘多拉的盒子,里面是你们这次来这里想要的东西,会解答你一直以来心底最深处的疑问。不过我要提醒你,只有战争结束时,才能够打开。否则只会在战前或战中动摇你的心志。让你们的反攻大计失败!”

“另外,我还可以免费奉送你一个秘密,”露娜似乎心情转好,桀桀的笑声从面具后面传了出来:“你转而投靠的大长老赛安提斯,其实就是你们这次来要找的人。那个人也曾是王教的亲传弟子,外派任务是在帝国,他很能干,曾经爬到帝国长安军校校长的职务。可惜一直不能回到王国,直到196年前,他借着某种契机,带着他在帝国找到的老情人回到王国,并依靠一直以来的功劳连连晋升。他的情人似乎和他的政治理念不同,因此被他长期囚禁胁迫,最后郁郁而终。而他不能说话,只能靠传音鸟表达,是因为他的声带被一种专门干扰音波的放射性石头搞得变异而最终不得不切除。而那块石头,据说是他的情人弄来的。他那个情人,据说曾经是帝国皇家地质研究所的所长。”

她继续笑着:“你看,爱情是多么的脆弱,在利益、信仰和政治理念面前什么都不是。你还太年轻,太短视,你和欧文,一个是帝国的人,一个是王国的人,公开身份是联盟的,你们早晚,也会走到这一步的。等你们之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兵戎相见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天这一片苦心。可惜,到时候你后悔也晚了。”

修纳沉默了很久,然后他站起身,开口道:“您确实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很想现在就打开这只潘多拉魔盒。然而您说过,如果我现在打开,我们会在战争中失败。因此我决定听您的话,封存所有的邪恶,贪婪、虚无、诽谤、嫉妒、痛苦。至于刚才您说的后悔,我不敢说一定不会,我不能保证战争一定胜利,实话说我也不能保证欧文一定会再次想起我,会再次爱上我,但是,您应该记得,在灾难和痛苦,慌乱与恐惧中,潘多拉的盒子的最底层,藏着可以拯救人类的唯一,那就是希望!”

以坚定的语气,浑厚有磁性的声音,他说道:“以神之名,我将对世间的一切美好存有希望,我将对真正的爱情存有希望,我将对神爱世人存有希望,我将对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存有希望,只要有希望,我便永不会放弃!”

第三十五章

幸存的帝国子民无一例外还记得那天战争结束时的场面,即使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他们记得当时帝国阴霾的灰黑色天幕被道道锐利的白光穿透,撕裂,然后那光芒似乎是瞬间便汹涌成一片星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伴着明亮的灯火,汇集成波涛般的洪流奔涌而下。

在耀眼的光幕中,巨大的龙形机甲咆哮着降入大气层,两颗绿宝石一般的眼睛探照灯一样冰冷的扫射过帝国首都太平星,它的身后,是神圣王国的超s机甲和民主联盟的舰队。

布鲁克和尤利西斯上将为首率领的起义军向伪政府亮出了尖利的獠牙,首相低估了两位年轻上将为首的太子/党在军中隐藏地下的实际力量和人望,在他们的里应外合浴血拼搏下,兵败的叛军如潮水般溃败而去。机甲陆战队迅速占领了太平星。首相和皇妃的势力范围步步紧缩,后来便只余皇宫,作为首相死党最后的堡垒,绝望而固执的顽守着。

帝国的皇太子欧文不能对从小长大的家和无辜的人民进行地毯式无差别轰炸,在重火力掩护下,他将青龙变成一艘小型飞梭,在火力网中箭矢一般飞速穿行。激光炮和火箭弹带着白烟在他身边掠过,几次都擦身而过,险险就要命中。

精神力在此刻聚集到顶点,看着控制台的眼睛目疵欲裂。此刻的每一秒,都有可能成为欧文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有可能成为这场战争的终结,都有可能改写银河系历史的进程!

在太阳风暴般摧枯拉朽般的攻势掩护下,帝国的镇国之宝3s机甲青龙,最终还是落在了帝国的皇宫面前。青龙瞬间化成一架重离子臂架式迫击炮,在震耳欲聋的轰击声中,昔日皇家宫殿,今日叛军中枢厚重而精致的大门,化作碎裂的金属粉末,在耀目的白光中,如血液般纷扬飞溅。

猎猎的宇宙风吹散了空气中弥漫的焦糊血腥的味道,冷空气混着硝烟,刀子一样快、准、狠地划过人的皮肤。

第三十六章

那个被露娜c称为潘多拉的魔盒,似乎天然萦绕着一股人类无法用肉眼看见,但直觉能感受到的,黑暗的、诡异的气场。

封印这个容器的是圣女特制的密封膜“塞尔斯”,强行打开塞尔斯会导致封膜内容物被其释放的强酸性物质融化,继而诱发化学反应引发爆炸,这种爆炸规模虽然不大,但产生的烟雾堪比生化武器,在场者不会留下任何活口。只有她绝无仅有的几个的亲传弟子才知道破解之法。

露娜c将他交给修纳以后不久即被暗杀,据说她是中毒而死,毒发最后一刻,女人的眼里流淌着两条殷红的血泪,已经黑的发紫的嘴唇艰难的开合着,毕竟说出了最后的诅咒:“可耻可笑的人类,争权夺利的怪物,背叛神圣王的叛徒,我以王神的名义审判你们……你们全都将成为潘多拉的祭品,灾难将会把你们吞噬,全部!神的儿女会降临人间,代替你们统治这个混乱、无知而无畏的世界!”

政治斗争的胜利者们没有将中毒后神志错乱的濒死之人的话当真,或者说,他们也不愿当真。当长老院一派清洗圣女院亲信之时,也有更多的人投向了获胜者,加之露娜c最亲信的弟子中早有长老院安插了许久的卧底,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些人已经将圣女院最先进的生物技术掌握了十之□□,至于余下的一两分么……就跟随那疯婆子到地下去好了。造父星没了谁都不会不转!但疯女人活着却对长老院一派是致命的威胁。

修纳在听到帝国间谍传来的情报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的恍然,除了感情复杂的唏嘘感叹,只有他意识到,露娜c临死前嘴里的潘多拉,并非仅仅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诅咒。

他思虑再三,还是将这个秘密告知了欧文,并在犹疑不决之时得到了欧文的鼓励。

“打开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族人所遭遇的事情的缘由么?”帝国新任的皇帝的语气无比坚决。

“但是潘多拉的盒子,一直象征着灾难,露娜c最后的遗言……”修纳的面色不算好看,用伊丽莎白皇太后生前的话说就是没有什么血色。

“你就是在那个疯……她的阴影下太久了!”字斟句酌了一下,欧文还是决定至少不在修纳的面前对他死去的曾经的师父口出恶言——虽然她让修纳的童年破碎不堪,受尽折磨,但毕竟也养育他成人,给了他人类的双腿,并将他一生所爱的生物科学倾囊以授;虽然她一度利用自己做实验品研究帝国皇室基因,也想要用惑那种违禁品来使自己和修纳忘却最珍贵的彼此,但毕竟也在黑洞前救过自己的命;她笃信科学战胜一切,又狂热的信仰着迷恋着那虚无的王神。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修纳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在童年阴影下心存恐惧,迷茫和脆弱。他觉得那女人自身也算个罪恶的源头,但在罪恶的漩涡里,她似乎也是一个丧失了神智的可怜又可恨的人……

“为什么你觉得她是万能的?至少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你的面前,至少我就没有被那个什么‘惑’迷失掉心智,这是露娜c一直到死都没想到的!”

微微抬起头,修纳迷惑的看向欧文,那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的瞳仁里满是坚定的意味,一簇小小的火苗跳跃着,从欧文的眼睛里,灼到了自己的心里。

面色苍白的脸上慢慢晕起了一层薄薄的血色,修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次那个在心里已经问过不知多少次的问题:“欧文,你……真的,从来没有……没有忘记过我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大大的拥抱,宽厚而温暖,然后一个火热的吻落在他玉石般冰凉而光洁的额头上,然后顺着额头向下,轻柔的拂过了他浓黑的眉,扫过他长直的睫,一路向下,直到噙住了他干裂的唇。火热而有力的舌头将他的唇舔舐到湿润柔软,水光潋滟,接着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在他的口腔中贪婪的舔舐,突如其来的强吻几乎让修纳窒息。唇舌处带来的酥麻感顺着口腔向下,似一股电流顺着每一个细胞陡然就窜到了到身体的每一寸血肉,细密的火花在脑海中劈啪作响,让修纳身体几乎瞬间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力量,及至喘息着被抱上帝国皇帝的龙床……他的眼眶被生物电流打的微微发酸,模糊不清的羞涩和欣喜却如沾衣的杏花雨一般,开始只是零星的一点点,之后不知怎么,便细密的连成了片,在心底湿重的晕染蔓延开来……

“没有,从来没有!我一直都记得你,你在我的眼里,你在我的心中,你已经刻在我的灵魂里了,我永不会忘记你。相信我,修纳!我爱你,真的爱你!我永不会放弃你。”

肉麻的情话在爱人耳中从不会过时,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尤其是用着无比诚恳的语气。

事后,欧文噙着对方柔软的耳垂,全心全意的安抚着表面冷硬,内心却有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脆弱的一面的,潜意识中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伴侣。

“打开它吧,打开这个盒子,否则你会永远在心里存着一个疑问,永远不安而惶惑,打开它,无论如何,我会站在你的身边!”

修纳偏过头,身边的男人侧着身体,下半身用柔软洁白的的的乌拉米高扬羊绒毯子盖着,仅露着肌肉线条强韧有力的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滑的光落上去也要流动。那如同太阳神阿波罗一般的男人正单手支头看着自己,英俊如雕塑一般的脸上带着饕足的微笑,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炽烈的爱意,这时候的欧文身上的光是的炫目的,但这热烈的光和爱只照耀着他一个人,足以将那一片湿冷驱除出他的心底。

“好的。”修纳回答。

翌日,非金似玉的椭圆形容器在修纳的手中沁出一片冰凉,如同寒冬中刺骨的海水,欧文和锡德里克站在他的身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事关人鱼族的历史和命运,不仅是修纳,这也是他的哥哥一生中心底最深的疑问。

修纳戴着雪白的生化防御手套,小心翼翼的用绛红色垚丝虫和黑紫色萨拉乌花配制成的液体滴了上去,塞尔斯发出撕拉声响,灰色的烟雾扭曲着升腾起来,幻化成一条扭着腰肢的人鱼。在潘多拉魔盒被打开的一瞬,修纳和锡德里克面色突变,的后退一步,锡德里克还下意识的抬手的塞住了耳朵,似乎空气中传来了足以刺破耳膜的尖锐声响。

而欧文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只看到一团橙色的光晕从潘多拉中弹了出来,在空中高速疯狂摇摆了一阵,颜色渐渐转淡,变成了清浅的鹅黄,也不在左支右绌的发疯,而是缓缓的漂浮在空中。而修纳和锡德里克脸上扭曲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是……光团13?”他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修纳伸出一指比在唇上,示意欧文安静。

他静静的站着,似乎在听着光团13的歌唱。然后他在锡德里克忽而震惊忽而暴怒忽而悲伤忽而恐惧的表情中,开始喃喃的低声吟唱。欧文几乎将身体贴在他的身上,才能听清他的声音,是的,他在还原他听到的声音,那是世界上仅存的光团13,最后的人鱼族的灵魂的歌唱。

“……在月光照着的夜里,大家都睡了,只有掌舵人立在舵旁……在最后一刻,遥远的地狱里的的钟声响起来了,邪恶的魔鬼张开了它尖利的爪牙,它口中滴下来的血污染了最美丽的鳍,失去了翅膀的天使萎顿于地……”

欧文摸不着头脑,但也知趣的没有打扰,过了不知多久,这团光慢慢的越来越淡,越来越稀薄,最后竟然化作了一些肉眼难以辨认极细小的闪着银光的灰屑,消散在空气中,或者,是掉落在了桌面上。

第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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