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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珉将她引进院内,亲自为她拉开木椅,添上碗筷,又端来一红木托盘,托盘上放着宽底窄口两只酒杯。
那两只酒杯与放在桌上的并无不同,同样的白瓷底,同样的蓝花水波纹路,只是里面盛满了淡黄色的酒水,而桌上的是空杯。
那酒水散发着淡淡的青梅香味,施珉面上依旧挂着笑,将左边的酒杯端下予她,说道:“这是弟弟早便为堂姐你备好的酒水,是青梅酒,多饮养颜,特地温过,堂姐您请喝。”
这青梅酒味道浓郁清甜,放在还未入院之时施玉儿便已经闻到,此时这酒近在眼前,她便有些渴了起来,想将这酒尝上一尝。
在施珉的目光注视下,她的手伸到半空,在即将触到杯身之时又猛地缩回,摇头道:“我不饮酒。”
烧着炭的火笼离她有大约五丈距离,许是由于门窗此时紧闭的缘故,她觉得有些热的喘不上气来。
施玉儿将披风脱下,露出里面桃色的短袄来,鼻尖冒出细细的汗珠。
见她拒绝,施珉并不恼怒,而是早有预料般往屏风后使了一个眼色,转身拿出一个石榴红釉瓷杯来,杯身很高,施玉儿见他往里面倒入清水。
清水入杯之后受到杯身的影响,也是泛着红,施玉儿接过水杯,然后对他致谢。
似乎是为了避免她多心,施珉亦为自己倒出一杯水来,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
见状,施玉儿浅饮了一口杯中清水,心中的不安散去一些,又往屋内巡视了一周,却未发现异常,只心中的古怪感觉不曾消下。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如芒在背,好似有一双眼紧黏在她的身上,如跗骨之蛆,让她退无可退。
施珉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似乎不安,于是起身为她夹起一块鱼肉,说道:“玉儿堂姐,吃鱼。”
那杯水必须得快些喝完,不然等到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之时,若她还有力气逃跑挣扎,那他们便是功亏一篑。
施珉的眸里闪过一丝精光,那药可不是下在水里,而是在杯里。
施玉儿先看着施珉用桌上的菜,又见他夹了同一碟里的鱼肉入嘴,才也拾筷,“多谢。”
那鱼肉纤薄,肉质白嫩净透,似乎浇的是糖醋汁,闻起来并不辛辣。
可就在下喉的一瞬间,施玉儿霎时被辣到双眼含泪,呛到咳嗽不止,忙拿了手旁的水一饮而尽。
见她如此,施珉又将那水壶提出,替她续上,好似抱歉般说道:“真是对不住,这鱼浇的是番邦的新种辣子,闻起来不辣,后劲却极强,怪我嘴笨,不晓得先说,堂姐快多喝些茶水解辣。”
“切记小口抿,莫要胀了肚子。”
那鱼肉味道实在是辣人,施玉儿的嗓间好似被划了一道口子一般生疼,一连喝了两杯茶水后才觉得嗓间的辣意消散一些,可是却仍旧眼中含泪,洒下泪花来。
她的眼尾通红,林子耀站在屏风后扒着缝隙将她的神态看的一清二楚,就算是还未服药,都已经觉得起了些热,恨不能早些出去,好生宽慰她才好。
他口干舌燥,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此时的屋里极静,屏风后突然响起咽唾沫的声音,实在是有些突兀,施玉儿浑身一震,此时亦察觉到了不对,于是忙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堂弟你的赔罪茶我已经喝过,我便先回院里了。”
她的身子已经开始发软,此时说出话来亦是绵软无力,见她如此,施珉也不留,而是亲自替她打开门,说道:“堂姐慢走,恕弟弟不能相送。”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林子耀才从屏风后走出,埋怨般说道:“将她放走作甚?”
施珉‘啧’了一声,将兑好了药的酒水递给他,说道:“她走了便走了,这府上废弃的屋子也有不少,大不了寻个隐蔽些的角落都行,总比在此失身,她有所察觉好。”
“这不是正好么?快将药服下罢。”
林子耀的目光落在她离去的方向,接过酒杯便将里面的酒水饮闭。
见他急不可耐的模样,施珉便笑着催促道:“我不留你,你快些去,省的跑远了不好捉。”
“只是记得一点,完事儿后千万处理好,将她找个地方藏起来,莫让旁人察觉。”
今夜的风似乎没有往日那般冻人,施玉儿将披风解下搭在手臂,行了没多远后她便有些体力不支的扶着路边的樟树,身上热意一阵一阵的涌上。
忽然间,她又闻见熟悉的味道,不是酒味,而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
这股味道在她的鼻尖萦绕不散,让她眼前逐渐发晕。
她心中无限懊悔,不该听信了施珉的鬼话,好落到此番狼狈。
这条路上除了不远处屋檐下挂着的一盏灯笼之外,便再也见不到任何的光亮,此时也没有旁人经过,静的可怜。
施玉儿左右环顾一圈,往日觉得熟悉的路今日竟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分辨不清哪条才是回院子的路。
混沌感与燥热感涌的更加厉害,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将即将出口的
', ' ')('呻、吟忍在嗓间,然后往有光的地方跌跌撞撞走去。
那盏灯笼不过离地半丈的距离,在这日的夜里如萤火微微。
施恪满面泪水坐在私塾的耳房外面,拍打着门扉,“沈夫子,您究竟怎么了?”
昏暗的耳房内,只剩下男人略微粗重的呼吸声,杂乱的书籍散了一地,沈临川背靠在门后,额上滴落的豆大汗珠顺着下颚滑下,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着,黏腻的细汗顺着衣领滑下。
他的眸子紧闭着,额上隐有青筋凸起,似在忍耐,听着门外的动静,他缓缓睁开双眸,他的眸中似乎蒙着一团雾气,泛着浅浅的绯色。
“你先走……”沈临川的声音低哑的不成样子,他竭尽全力忍耐着如洪水般涨起的药性,尾声微微颤抖,哑声道:“别管我,快走!”
他喘着粗气,迅速将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封住,以防药性蔓延的更加厉害,他感受到小腹处升起的热度,他中药了。
施恪被他的声音吓得愣了愣,哭着问道:“是不是我端来的热茶有问题,我、我的院子里没烧热茶,我是在哥哥院里端的……”
“不是你的问题,”沈临川不愿与他多说,唯恐将旁人引来,届时又多发事端,于是稍稍呼出一口浊气,宽慰他道:“我只是……身体忽然不适罢了,自己稍坐片刻也就好了,你莫要管我,以免让我忧心,快些回去。”
他知这个孩子倔,此时强忍着极大的谷欠望,对他又柔声说道:“快走罢,莫要让我忧心。”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门后再没有响动,沈临川缓缓扶着门站起身来,只是他方站起,便又膝下一软跌倒在地,刹那间,那股热意流散全身,他紧抿着唇,牙关死咬,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此等药物药性并不致命,只要他在此熬过今夜,便可渡过去。
这药应当是施珉兑水自用,却被施恪阴差阳错之下拿来给他服下。
沈临川的指尖摸上门栓,将门栓好后边坐在角落,一动不动,只胸膛不断的起伏着,额发被汗水浸湿。
忽然间,门外传来异响,他的身子立刻紧绷起来,屏住呼吸,慢慢挪到门后,听着门外的动静。
一缕月光照在门扉之上,施玉儿本是追着那光过来,想找人求助,但等到了地方时,却不见那烛光,只见到了一轮廓熟悉的屋子。
她身上的药效已经起来,四肢发软,没有力气走更远的距离。
此时,就算她再愚钝也知晓自己是中了药,施珉如此做难道是替林子耀出气么?
施玉儿的头脑混沌,一时间想不明白,也不能再细想下去,她扶着门框缓缓坐到地上,想将门推开,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不能将这小小的一扇门打开一个缝隙。
她蜷缩在门前,不住的喘息,努力的咬着牙关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远处,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林子耀恍恍惚惚在耳边响起,施玉儿顿时头脑一清,咬着唇站起身来,往耳房的窗子摸去。
私塾耳房的窗子不大,也不算高,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爬上去,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她臂上一用力,整个人便从窗子里掉了进去。
窗子半丈来高,摔在地上的痛楚让施玉儿恢复了些清醒,这个耳房不大,她躺在地面,腮上泛着香汗,发出细碎的呻、吟。
林子耀似乎有些奇怪的嘟囔声从屋外传来,“莫不是回院子了?”
随着屋外脚步声的远去,施玉儿才终于松下一口气来。
她往门口的方向支着身子爬过去,想将门抵住,却在即将靠近门时摸到一温热的物体,她低低的发出一身惊呼,猛的向后仰去,撞到平案之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平案之上的笔架砚台纷纷洒落。
下一刻,脚步声又响起,屋门被胡乱拍响。
作者有话说:
大家准备好了吗~明天见哦~
单薄的门板似经不住如此猛烈的拍打,施玉儿看见门扉上下的缝隙不断开合洒进月光,屋外人似乎随时都会破门而入。
拍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雷贯耳,大约三个呼吸之后,又听见林子耀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人究竟去哪儿了,莫不是躲在了里面?”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压抑的喘息,末了又往门缝里开始摸索。
他想要进门,施玉儿也顾不得自己方才摸到的东西究竟是何物,将自己身子抵在了门后,期望能阻止林子耀的进入。
她就算是被药毒死,也不愿和此人有任何的关系。
林子耀的手掌伸入到门内,他往门栓的地方探去,却被中间的木板拦下,他的手仅距施玉儿的肩半寸距离,若是他再往前一些,便可以触到。
见门打不开,他将手收回后发泄似的在门上狠揣了两下,施玉儿捂着唇,足抵着地面寻着支撑的力,等到屋外的脚步声又逐渐远去,却见一人头从小窗探出。
她一惊,霎时间就眼酸起来,屋内狭小,并没有躲藏的地方,此时光线黯淡,或许他望不见屋内,可若是等
', ' ')('到他进来,那自己便是逃无可逃。
林子耀从胸前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燃后从窗外伸进,火光从左往右照亮小小的耳房,施玉儿的身子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火光即将照到她的身上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拖到了一旁矮架的背面。
施玉儿惧怕极了,被捂住唇齿不得喘息。
她望着那边探头的林子耀,见他似乎想要爬进来,却不得其法,光是肩就已经卡住。
施玉儿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下的人热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边,就如即将旱死之人窥见清凉的影子,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转头去追寻呼吸的起源。
她细白的手指紧攥着自己胸前的衣襟,肩细细的颤着,忍受着从内心深处生出来的渴意,捂在她唇上的手掌之上的薄茧带来细细的痒意,却能止住那热与渴一般,她想要张开唇去汲取些清凉。
林子耀伸长脖子往内望着,火折子掉到窗内的地面,照亮他面上狰狞的神情,他的衣襟敞开,手在墙壁之上抓挠。
如野兽蹭树干止痒一般,他的嘴中发出‘哬哬’的怪声,往狭小的窗口不断的挤入着,原本束起的头发散在身前,贴在面颊之上,与那失心疯的人一般无二。
施玉儿心中对他的怯意更胜过自己身后那不知名的人,她将自己的身子蜷起,往后不断的缩着,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她才不敢再动弹。
她耳后的呼吸愈发沉重,就算是隔着冬日的衣裳,破开寒意,那源源不断的热意依旧朝她涌来。
施玉儿险些从他的身上栽下去,倒出矮架的遮挡范围,但一双大手扶上她的腰间,将她稳稳扶住。
她没有任何力气,只能斜躺在身后人的臂弯之中,能听见脉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作响,一下一下的将她被怯意压下的燥热重新勾出。
她的目光迷离,只能暂安于这一方之地,她的颈间全是细细的汗水,贴身的小衣已经湿透。
“热……”
施玉儿忍不住哭出来,细碎的哽咽从男人的指缝溢出,里外都密不透风的燥热怂恿她将系绳扯下,只还不等一丝凉意透入,她的双手便被牢牢抓在身后,再动弹不得。
林子耀还未离开,他在窗外站着,如野鬼一般注视着屋内事物。
感受到身后男人的动作,施玉儿的眸子微眨,苦咸的泪水溢入唇缝。
“再忍忍……”
耳畔熟悉的声音传来,敲击着她仅剩半分清醒的头脑,她死咬着唇,一直到唇齿间生出铁锈味来,才从无边谷欠海中稍微挣扎出一丝明净。
她看见屋内一片狼藉,方才被撞下的笔架还散在足旁,男人身上如松般的清香好似有目的的往她鼻间涌去,将她方才筑起的一丝理智又敲的粉碎。
沈临川此时亦是难熬,只是林子耀的声音还未远去,他不能将施玉儿松开。
怀中人身上的馨香将他包裹,只要他一侧首,再往前一些,唇畔就能贴上她细嫩的颈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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