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容九心大。
不然男人和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此事不说厌恶,心里也是会觉得怪异。更何况,他还是个太监。
可是这几月偶尔来往,容九看着很平静,并没有将那些事放在心上。
等惊蛰洗好出来,就见明雨在外面等他。
这北房伺候的,一共就六个小太监。
长寿和无忧是最晚一波进来的,然后就是惊蛰和明雨,七蜕和八齐是最早的,他俩都二十出头。
惊蛰和明雨的关系最要好。
惊蛰擦着头发,明雨帮着他将洗好的衣服一起搬了出来,屋内热腾腾,一出来就冷得要命。这也是北房无人管的好处,不然哪来的单独间可以洗澡。
“你怎么出来了?”惊蛰道,“外头冷。”
北房事情少,那些个主子们,除了一个爱蹉跎人的,其余也都活得很疲乏,这样的冬日是不爱出门,只寻那些宫女说说话。
冬天冷,这些个小子们,就爱在屋内躲懒。虽没多少炭火,可是关着门窗,也比外头冰天雪地暖和多了。
明雨:“不爱听他们在屋里说话。”他去几个主子那边干了点活,又来找惊蛰,就是不想搁屋里待着。
惊蛰一听,就知道长寿又碎嘴了。
他和明雨并排往回走。
“我听八齐说,你昨儿,又遇到那个侍卫了?”
“嗯,昨日轮到他巡逻。”
“惊蛰,那容九瞧着,不是个好相与的……”
此时,他们已经快走回去,闻言,惊蛰就停下来。
“怎么了?”
“你不爱往外跑,见过的人少,像他身上那种气势,我觉得连侍卫首领都比不得,我总觉得,他那样的人将来可未必只是个小小的侍卫……”明雨说得有些吞吐。
许多当官的很在乎名气,尤其是和宦官来往过密,要是被人知道,说不得要参上一本。现在惊蛰和容九关系看着不错,要是日后容九发达了,再回头看这段关系,觉得是耻辱,那惊蛰一个小小的太监,可根本做不了什么。
惊蛰失笑,指着自己:“将来若他真的飞黄腾达,看不上我,我不过北房一个太监,无权无势,他不来就是,我难道还能去寻他不成?何必来对付我。”
侍卫能出宫,他们可出不了宫。
明雨这么一想,也点头:“你说得对,”而后,他又笑,“说不定,他也升不了官。”
惊蛰:“怎么说?”
明雨:“他脾气可真是坏。”
他上下打量着惊蛰。
“也就只有你这好脾气的人,才能忍。”
脾气不好的人,想要在宫里往上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个道理一通百通,在官场上,也是一样的。
明雨只见过容九两次,却看得出来,那样的人,是决计做不来卑躬屈膝的事。
惊蛰笑了起来:“要是有能力,脾气坏一点,好一点,又没什么关系。”
明雨摇头:“那可说不好,要是谁家里有个门路,可不就踩着他往上走?你说说,来守北房的,难道是什么好出路吗?”
惊蛰闻言,正要开口,就听到踉跄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却是浑身狼狈的长寿,荷叶跟在他的身后,也是面色惊恐,好像被人追赶一样。
惊蛰和明雨对视了一眼,赶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荷叶提着食盒,很是紧张,看清楚惊蛰和明雨的模样,差点吓哭了。她的鼻子红彤彤,抹着眼角说道:“长寿被打了。”
那头,惊蛰已经扶住了长寿。
刚抓住胳膊,他就哀哀叫唤起来,只他身上看着不脏,却是这么怕疼,惊蛰一皱眉,就撸起他的袖子,大冬天的这动作很冷,却也让惊蛰看清楚他的胳膊上满是淤青。
无忧听到声音出来,几个宫人带着他们进去,又忙去送膳。
这忙活了好一会,才从长寿荷叶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今日,长寿和荷叶老老实实地去取膳食,只是途中,荷叶称自己肚子不舒服,想要离开一下,长寿虽然不太高兴,可是人有三急,他也让人去了。
荷叶去是去了,可是回来时,在约好相见的地方,却看到好几个人围着长寿,边上还站着一个青绿色宫装的大宫女,娇俏的脸上带着嫌弃。
而长寿,已经被打得哀哀叫唤。
荷叶没敢上前,躲在边上,直到人走了,这才出来。
长寿被暴打一顿,胳膊都抬不起来,好在食盒没被摔坏,这才被荷叶抱了回来。
众人围着长寿,问:“你这是惹了哪路神仙,给你打成这样?”
长寿哭丧着脸,无忧在给他上药,每按一下就惨叫一声,过了一会,才抹了脸擦泪,“是承欢宫的人。”
惊蛰心里一突,“承欢宫……你是惹了徐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