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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够了的同学都打着哈欠准备到饭堂吃点东西,而莫跃则像一个被玩完的玩具般被他们随意的塞进了狗笼便离开,那种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感觉令莫跃感觉自己真的是连宠物都不如,别的猫猫狗狗在被主人放入笼子时也会好言好语的哄一哄摸一摸,但他却是被踹着踢着自己爬到笼子去的。
狗笼也是最廉价最普通的那一款,就是一个白色的铁笼子,下面连块缓冲的垫子都没有,而且因为後面还插着尾巴的关系,莫跃连跪坐这麽简单的动作也做不到,只能一直保持着跪趴的姿势,笼子内的空间只能勉强让莫跃小幅度的挪动已压得酸疼不已的膝盖和小腿。
莫跃就像被玩厌的玩具一样被丢在课室的最後排,同学们跟随侍都一并离开了房间,只得莫跃一个人辛苦又难堪的跪趴在这甚至连锁扣都没有扣上的笼子里,教室的灯光并没有熄掉,莫跃可以清楚看见笼子白色的铁枝,贴着地面和笼子的手肘和小腿不断传来冷峭的寒意,但温度却远远不及他已被暴雪冰封的内心。
他麻木又涣散的看着被铁栏栏着的外面,明明只是咫尺距离,地位却远在天边。四周只有偶尔凉风扬起教室窗帘所发出的声音,他就像一个安静的物件等待时间的过去,倏然,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滑到笼子的铁枝上,莫跃愣了愣,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脸。
哀悼的不知是已划上句号的莫家少爷身份,还是自己往後不见天日的人生,他紧紧的闭着眼睛,任由泪水像失控的水龙头般倾涌而出,他一生人也不曾这样不自觉的哭泣,也不曾流过这麽多的泪,他轻声的啜泣,尽量把音量压得最低,连宣泄情绪的哭泣都要卑微小心翼翼得不成样子。
许是莫跃的情绪完全沉淫在悲伤中,他竟然连门被拉开都没有发现,直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句轻轻的声音「那个…」才反应过来,莫跃吓得瞬间抬起了头,一串的眼泪挤出了眼角,留下一条湿浅的泪痕。
过来的人是关津,他掩好门後便走近了笼子,在看到莫跃哭得通红的眼睛後呆了一呆,有点尴尬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上午的经历让莫跃对於这班的同学都有着深深的恐惧,他猛地吸了吸鼻子,深深的低下头「狗奴才向关二少请安。」莫跃极力掩饰刚才失控的情绪,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呃…你先起来!不用低头!」关津索性坐了下来,在莫跃的面前摇了摇他手上的樽装水,「你别怕,我没恶意的,只是觉得你会口渴,所以…」
莫跃听後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对上的却是关津诚恳真挚的眼眸,他迷惘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未能完全消化关津的意思。
竟然还有人会关心自己渴不渴?
在悲伤绝望的泥土中日子过久了,面对别人一点主动的善意和怜悯也显得惊慌失措。
他害怕眼前的一切原来只是漂亮的海市蜃楼,当想伸出手抓住的时候才发现只得一场空。
莫跃今早的唾液流了不小,吃狗粮的时候也滴水未进,刚才放肆痛哭的泪水更是抽乾了他身上所有的水分,他真的感到口渴了,眼睛贪婪的看着那瓶水,明明只是普通的樽装水,莫跃的眼神却像看着极品的甘露,更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眼神终於添了一分光亮,只是说出来的话仍然小心谨慎「谢谢关二少赏奴才水,可是主人……」他不知道祈绚让不让他喝水,只能够忍着羞耻心提示关津:现在的他,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要得到允许。
关津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手又不自然的抓了抓眼前的浏海,眼睛看着笼子的锁头,有点难以启齿「没关系。刚才绚少说了,以後,呃,我们都能轮流喂你。」莫跃很快就明了这句的意思,大概就是以後上课的日子,刚才所吃到的狗粮就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往後的插班生生活只会有更多不堪的宠物食物和狗的训练在等待他…
莫跃感激的对关津点头,在狭窄的笼子里笨拙的磕头行礼,「奴才谢谢关二少。」除了祈绚愿意"收留"自己的那一次外,这是第二次莫跃怀着虔诚和感激的心向别人做出这个动作,而不是被迫的感谢着别人赐予的痛苦,或者是哀求更进一步的羞辱。
一直俯视对话令关津脖子有点酸,他索性盘膝而坐,拧开了瓶盖,带着歉意的指向笼子的闸门「抱歉,绚少没说,我不敢打开它…,我把水倒进这里可以吗?」关津所指的这里,就是在笼子左上角的挂笼水樽,铁管的吸嘴长度刚好能让莫跃放入口中吸吮,只是需一直保持把头仰起,脸颊贴着栏边的姿势。
就当是用奶瓶喝水吧,莫跃在心里安慰自己,可心中的苦楚与无力仍然挥之不去,他像吸入了一口带刺带针的空气,令他在含血的疼痛中顿悟了自己的处境——睡的是狗笼,吃的是狗粮,喝水也得用挂樽,生活也得像狗一样在地上爬、抬起一只腿在大树旁小便,再加上那已彷佛成为他身体一部份的尾巴,在不知不觉中——比起人,他反倒活得更像一只狗。
莫跃滑动了一下喉结,把苦水和快将溢出的眼泪往肚子里吞,这是他这几天内最
', ' ')('熟练的动作,「可以的,谢谢关二少。」有人愿意给自己水就已经是恩赐了,他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要求人家更多。
关津很快的就已把注了水的挂樽重新挂回笼子的上方,莫跃奋力的撑起身子,把铁管纳入嘴巴快速的吞咽着,看上去就像一只已经渴坏的宠物,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过程相当的不轻松,铁管内通水的管道很窄,他必须用力吸吮才能获得一小口的清水,那点的份量远远的够不上能够解渴的程度,莫跃只能够以积小成多的方法不停用力的吸吮,在口腔内多储一点後才把水咽下,他专心致志的和挂樽搏斗,一时间忘了关津还坐了在笼子的对面。
「刚才关泓太过火了,我代他道歉。」关津低声的说,又把已喝掉了一半的挂樽拿下来再添水。
「……」莫跃呆愕的望着关津,眼睛写满了诧异,来不及咽下的水有数滴落了在唇边,两人的视线在那一刻完全重合。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让莫跃都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他只感到自己的鼻尖瞬间发酸,内心满满的委屈和难过都在这一句後迸发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得了委屈的孩子终於重回家人温暖的怀抱,也许是关津的眼睛太耀眼太乾净,在他面前自己的下贱污秽无可遁形,他猛地吸了吸鼻子,羞愧的低下头「关二少不用道歉,这是奴才该受的。」
眼前卑微得连这样的屈辱和虐待都说成了是自己该受的莫跃,由昔日锦衣玉食到现在任人玩弄,轻贱如泥的个中心酸和感受大概只有他本人才懂,以往神采飞扬的眼神,年少轻狂的时光是永远也回不去了,而他将以一个奴才,一只狗,甚至一个物件的身份活下去。
关津不知道自己怎麽会想拉他一把,也许是因为他眼眸中的光芒太过暗淡、又太过悲伤。虽然说的是拉,但真的能在莫跃身处的深渊中游下逃生绳的只有祈绚一个人,而他能做的,不过是点明深渊里可能有光的地方罢了。
「你才当了几天的奴才,不懂这边的世界很正常,不是所有的奴才都和你的待遇一样的…」关津顿了顿,「混得好的奴才过得比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要好,得宠的话就不用过得那麽卑躬屈膝,所以…如果你想过得好一点的话,就该用尽一切的方法去让主人觉得你好使。」
最後,关津缓缓的补上了一句「至少,如果是自己喜欢的玩具,不会愿意常常给别人轮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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