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阵……回来了。
琴酒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少年的后脑勺,这个自从见到他之后就整个人都僵硬了的小家伙终于有了动静,起初是低低的啜泣,像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到后来,少年侦探似乎是抛开了所有的顾忌,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放声大哭起来。
琴酒收紧了抱着少年的力道,尽管这样的动作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他把下巴轻轻搁在少年侦探头顶,“对不起,让你经历这些……”
当时他那副样子……这个小家伙一定是吓坏了。哭得这么厉害,这几天肯定很难受吧……
“你又、嗝——又没有错,我也没、嗝——没怪你的、嗝——意思……”兴许是哭得太急,工藤新一开始抽噎起来,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慢慢找回了理智。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大街上就嚎啕大哭,突然就觉得有些难为情。
尤其是在感受到男人胸前的衣料上濡湿的一块时,越发不好意思了。
他怎么就把这人的病号服也给——等等,病号服?!
意识到什么的工藤新一立马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情:“阿阵你怎么会穿成这样?你之前在医院吗?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这么跑出来要不要紧?!”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男人的呼吸和心跳已经停止,他还以为……
琴酒摇了摇头,刚准备开口,旁边突然响起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语——
“当然要紧——我可不记得你的主治大夫说你可以下床了。”
听到这个声音,男人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他斜眼看向突然冒了出来的、此刻格外碍事的方便面刘海:“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这个FBI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
没错,突然冒出来打断两人久别重逢深情戏码的,正是被琴酒列为毕生黑名单的头号种子选手——曾经在组织中跟他共事过一段时间的FBI卧底赤井秀一。
此刻这位昔日的FBI王牌搜查官一向面部神经坏死只有在面对宫野明美才会柔和几分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神色——嫌弃、无奈、戒备以及一丝琴酒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担心掺杂在一起:“没办法,我只是在执行任务而已——虽然詹姆斯下达的这个‘看好他别让他刚喘过气儿就往外乱跑’的任务我并不想接。”
“赤井先生,阿阵他……伤得很重吗?”听着两人的你来我往,少年侦探敏锐地收集到了某些信息,不由得皱起了眉。
听赤井秀一的话,这人好像身体刚有了起色,再加上此时这人只在外面罩了件黑风衣连病号服都没有换的穿着……
难道阿阵他是从医院偷偷溜出来的?
貌似医生还不允许他下床走动?
工藤新一的眉头越皱越紧。
狠狠地瞪了这个一来就坏事的FBI,琴酒低头看向还被他圈在怀里的少年:“你别听他胡说,我已经——”
“早上才从ICU转出来,气管插管还没拔,护士就出去吃个饭的功夫,这家伙的床就空了,”对于这个极其不配合且看他相当不顺眼顺便还玩了把失踪惹得他工作量增多了不少的任务对象,赤井秀一也心情格外不爽,干脆不顾他的瞪视在少年侦探面前把这人的家底儿给卖了个光,“把人家小护士吓得不轻,你这家伙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是吧?昨晚还做了次心脏除颤的不是你是吧?”
居然……这么严重吗?也是,那天晚上这人的心脏可是一度停止了跳动。
工藤新一的脸色严肃了下来,他不赞成地看着男人。
面对工藤新一的目光,连美国联邦调查局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突然觉得有点心虚:“……我还是有分寸的……就是……想见你而已。”
醒来后得知自己昏睡了好几天的琴酒表面不说,其实心里立刻就急了——自己就在新一面前……这么几天,那个小侦探是怎么过来的呢?
有好好吃饭吗?
是不是还会躲在自己的房间偷偷流泪?
他太了解新一的性格,为了不让家人朋友担心,这个小家伙一定会尽力装作正常的样子,但是心里……
一想到这里,琴酒就觉得病床上扎满了针,躺也躺不住了。
所以他才会趁着空隙偷偷溜出来,想看看他的小侦探。
“看也看过了,现在跟我回医院去。”赤井秀一冷眼旁观这个刚醒过来就肆无忌惮地撒狗粮的家伙。
琴酒斜眼:“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工藤新一的眼神有些不赞同:“阿阵我觉得你确实该回医院去……”
连FBI王牌搜查官都敢怼的杀手先生瘪瘪嘴,还是乖乖听从了少年侦探的吩咐,跟着赤井秀一回到了他压根儿不想多待的医院。
——如果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没有全程陪同的话,指不定这人半道儿就又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