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躲西藏的生活一角。
而诸伏景光的蓝色是清澈的,温和的,永远坚韧的。在筱原奈己看来,世界上没有比那更好看的蓝了。
“……”她突然想起他们分别时,那双眼睛就那样定定地注视着她,沉静又温柔。
夜幕沉沉的天台上,筱原奈己把自己的额头再一次贴上他的,无言的默然许久。
过了不知多久,诸伏景光才轻轻开口问:“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
“不知道。”
她诚实地给出自己的答案,“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更久。”
“只是不能见面而已……别的联系不会断,不是吗。”她接着补充,藏了一些愉悦气氛的打趣在里面,“异国恋?希望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不要被别人勾走了。”
诸伏景光笑着戳了戳她的脸:“我被人勾走?下辈子都不会。”
筱原奈己嘀咕两声:“那可不一定……”
法国可是有好多大美女的。而且自家男朋友这种温和款且富有东方气质的男士,可是很吃香的。
今晚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剩许多,她接着沉吟道:“嗯……不过假死之后,你也需要换个名字生活吧,叫什么好呢。”
筱原奈己放下环住对方的手,环视一周,选择坐上天台厚厚的防护壁上,开始一字一句地掰开「诸伏景光」的罗马音。
“Morofushi Hiromitsu……”
她的脚晃悠着,突然灵光一闪。
“叫彦(hiko)怎么样?和景(hiro)的音节很像。”
她自觉这个名很不错,挑起眉来,毫不掩饰对自己起名天赋的满意。
看到她亮晶晶的眼,诸伏景光勾了勾唇:“好,就hiko。那姓是什么呢?”
筱原奈己瞥了他一眼,环起双臂:“怎么,只靠着我想,不打算自己动脑?”
她哼哼两声:“姓你就自己想吧,不过你要是想姓Shinohara(筱原)的话,我也是完全没意见的。但ShinoharaHiko好像不太好听……”
又想到了什么,筱原奈己接着皱眉,迅速否认自己的上句话:“不行,你要是用筱原这个姓,岂不是把我俩有关系写在脸上?就算要用也等组织覆灭后再用吧。”
“所以姓什么你还是自己回去想吧。”
拍桌定案,她决定不再费心耗力,而是把起姓权交回到诸伏景光手里,准备放他自己去苦思冥想。
诸伏景光手一撑,也坐上来,手覆住女朋友的手,和她并排靠坐。
筱原奈己头轻轻靠上他的肩膀,没有落在实处的视线四处凝在某个虚空的点,两个终于坦诚的灵魂好像从未如此靠近过。
“……”沉默了一会,筱原奈己突然直起身子来,眼定定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
筱原奈己:“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她松开两人牵着的那只手,上手往自己的右耳处探去。红耳坠的流苏半长流顺,上面点缀的哑光色的红宝石沉稳柔和,自带一种风雅和韵味,已经陪她走过将近十年的岁月。
“这是我的监护人送给我的。”
她静静地注视着躺在手心的红色耳坠,眼里划过一丝怀念之情。
“这本来是他打算送给他女儿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可惜出了意外,他没能等到她十八岁那天。”
“后来他收养了我,把这份礼物转交到我手上。”
岸本苍——幼时看来古板而严厉的监护人,总是以极高极严苛的标准要求她。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划分的清清楚楚,把筱原奈己本就不幸的童年衬的更加枯燥无味。
岸本苍收养一个孤儿,不是因为莫须有的同情心,而是想要把那个孩子培养成接过他衣钵的人。
他的女儿死于组织之手,他永生无法忘记那份痛苦。他发誓要灭亡这个组织,却又看清自己能力有限,绝非可以掀起风暴之人,只能寄托于下一代。
而筱原奈己——这个孩子望向他的眼让他恍然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鬼使神差的,他选择了这个女孩,而非原本想要的身体更强壮的男孩。
他以最高的标准要求这个孩子,拿最严厉的训练去训练她,把她的生活压榨再压榨,一心想将她培养成刺穿组织的银色子弹。而当这个孩子真如他所料,长成为岸本苍自己都不曾奢望的耀眼模样之时,他又可疑地退缩了。
——这样一个不幸的孩子,这样一个耀眼的孩子,这样一个陪伴了他好多年的孩子——他真的要让她掺进组织的浑水,把她的人生也拉入不见光明的深渊,就为了自己的、与她完全无关的那份仇恨吗。
再最后关头,他迟疑了。也许不知不觉中,在严厉无情的外表之下,他也对这个女孩生出了亲情,不自觉地把这个女孩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终究不忍心把她的人生送上和他一样的不归之路。
原本为她设计好的人生路线——上警校,然后进入ICPO,再进入组织卧底——被岸本苍压在心底,拿厚厚的锁锁上。
他叹了一口气,在无数个辗转反侧,不断挣扎的夜晚之中,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原有的计划翻篇,而让这个女孩去往耀眼的未来。
外面的世界多么美好,天和海都那么蓝,云那么白,而衔起树叶的白鸽又有多么纯洁——她被他收养后从没去过一次海边,而法国明明有那么长一条海岸线,而他们所在的城市又离海那么近。
让这个孩子去看看海吧。
若是进入了组织,若是背负起了那些重任,她就会同他一样,即使海在眼前,也无心看海。
岸本苍决意要让这个孩子过自己的生活。
可没想这个孩子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厉害,也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她把自己查到的资料扔在茶几上,眼神平静地和他对峙。
“我要上警校。”
岸本苍惊异地看着这个被他收养的女孩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上警校,然后进入ICPO。”
她紧紧注视着他,岸本苍才恍然,他这些年一心想着报仇,一心想把她打磨成最锋利的剑,却从未发现这个孩子的眼竟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耀眼。
她早就被铸成一柄锋利的剑。
“像你一样。”
“……”岸本苍曾经无比自私地为筱原奈己设计好一条路线,又在最紧要关头,把它收了回去。而筱原奈己却在一切尘封之前,把它主动翻出,让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正轨。
命运的齿轮就是如此奇妙。
那天,岸本苍靠在阳台上,抽光了一整条烟,看着月亮升起又落下,看着太阳的光染亮东边的天际线。
最后,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取出床头柜里精心保存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红耳坠。
“送给你。”他对筱原奈己说,“我的孩子。”
这枚红色的耳坠命运多舛。它原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朴实的爱,却终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