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反应过来的筱原奈己:“这是什么?”
苏格兰温声道:“巧克力慕斯。我把甜度降低了不少,要不要尝尝?也能提提精神。”
依旧是两秒后才听到回答:“哦。”
筱原奈己听完,也不动作,只是把那个盒子换了个姿势握着,然后一动不动的坐着。
诸伏景光挑了挑眉。
趁着红灯,他往雪树酒的方向偏了偏头。
边上的人发丝微卷在脸颊旁,漂亮的黑眼睛此时微微失焦,无神的注视着半空中的某个点。他递过去的小盒子被雪树酒好好放在腿上,两边还贴心地用手扶着以防车的颠簸让它侧翻。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配上这幅姿态,诸伏景光竟然诡异的从对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乖巧来。
“您还好吧。”他忍不住问。
这回是三秒后:“没事的哦。”
诸伏景光:……
果然有事吧,连哦这种语气词都出来了。
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诸伏景光清楚这不是他能过问的。
雪树酒一路保持这个姿势,配上精致的面容和微微失神的神色,有点像一个不会动的洋娃娃。
到了酒店的停车场,诸伏景光把车停到上一回接雪树酒的位置,然后静待对方离开。
然而对方并没有离开。
许久没听到动静的诸伏景光扭头,发现雪树酒还是原来那个姿势,乖乖地窝在座位上。
就连手上的巧克力慕斯都没有移动分毫。
这回轮到诸伏景光头疼了。他叫了雪树酒两声,然而筱原奈己只是转过来,歪着头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呼声很是不解。
没得到回应的诸伏景光简单斟酌了一下,把车的火熄了,绕到副驾驶的车门旁。
“还可以走吗?”他俯身下来问。
这种简单的问话好像在她的回答范围之中,过两秒后:“嗯。”
筱原奈己从车上下来,然后乖乖站定在诸伏景光身边,又一动不动了。
“……”诸伏景光顿了一下,对雪树酒现在的状态有所猜测:“需要我带你回去吗?”
没有回答。
他又换了种问法:“记得房间号吗?”
这回的「房间号」似乎触发到了什么,诸伏景光看到雪树酒眉一皱,把巧克力慕斯往他手上一塞,然后一顿迅疾的动作从自己身上摸出房卡,再把房卡往他手上一放。
然后把巧克力慕斯拿回来。
整个瞬间不过短短十几秒。
诸伏景光有些好笑,他看了眼乖巧揣着盒子的雪树酒,道:“那我把你送上去,你要跟上。”
筱原奈己对着他眨眨眼,往他身边挪近一步,仿佛在表示自己会跟上。
诸伏景光这回真的笑了。
第13章 当假酒的第十三天
【十三】
挪近一点仿佛还不够,雪树酒下一刻伸出手,在诸伏景光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低着头牵住了他的袖子。
“……”看来问题很大啊。
诸伏景光扬了扬手,雪树酒的手就跟着他一起扬了扬。
牵的还蛮紧的。
对于他摆手的这个动作似乎很不解,她看着诸伏景光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无措和委屈。
和那双直直看着他的黑眼睛对视,诸伏景光顿时有种自己欺负了人的错觉和罪恶感。
牵着也好,方便让她跟上。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这么想着,确认了一番雪树酒的东西没有落下的,诸伏景光任由她扯着袖口,控制自己的速度不要太快,迈步往酒店大堂的方向走去。
不久后,诸伏景光终于带着跟在他身后一步一个脚印的雪树酒到达房卡所指的房间。
站在十一楼标有11-03的门牌前的他此刻却犯了难。
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进的话,先略开里面是私人空间这一点。万一有什么大的机密不小心被他瞄到了,雪树酒清醒后又保有这部分的记忆,那他的卧底生涯怎么说都要结束了。
不进的话,他左手边就站着一个手捧巧克力慕斯的明显状态很不正常的雪树酒,正一瞬不瞬地跟着他动作,他总不能把人家扔门外然后走了吧。
诸伏景光未曾想到世上竟有如此难做的选择题,不禁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无声叹息。
上天仿佛感受到了他的难处,决定为这位公安降下小小福祉。门外徘徊的第三分钟,诸伏景光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疑惑的声音。
“苏格兰?”
黑发的女人的手松开他的袖子,转而用手肘抵住墙,右手握拳放在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模样。
看来是醒过来了。
诸伏景光半是终于不用做单选题的放松半是可能错过一个大机会的遗憾,面上却很快作出轻松的模样:“您终于醒了。”
他自然而然地把房卡递了回去。
头明显还疼着的雪树酒瞥了一眼房卡,眼里划过一丝了然——这也是诸伏景光无意多伪装的原因。毕竟他从始至终表现出来的都很符合一个组织成员的思路,雪树酒不可能想不到。
而且她现在应该并不好受。
诸伏景光眼尖地捕捉到雪树酒额上的冷汗。
果然,对方只是草草接过了房卡,就迅速把他打发走了。
“这次麻烦你了。琴酒大概很快会联系你,做好准备。”
门在眼前关上。
来不及细想对方为什么提了一嘴琴酒,诸伏景光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他迅速走开,避免自己在这做过久的可能引人注目的停留。
转进无人的楼梯间,诸伏景光才划开屏幕,在看到显示「发信人」的那行小字后,动作顿了一下。
【发信人-Gin】
——
房内的筱原奈己确实如表现出来的,并不好受。
先前,她陷入了一种漫无目的的混乱中,只在混乱中游荡还好,而正当她抬首准备观察四周,寻求突破的时候,看不清面容的人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于思维的界域中把她的头死死摁在水下。
挣扎、呛水、窒息。无边的浑水从她的口鼻侵入到脑腔,肆意挑拨神经的痛感。筱原奈己觉得自己要炸开了,这份比溺水更痛苦的痛苦持续了不知多久,久到她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才稍稍缓和。
她咬紧牙关,一个用力,终于挣开了身后的束缚,让意识重新回笼。
外界发生的事她多少有些感知。
那段她沉浸在混乱中的时段大概可以和在车上发呆、脑袋简化、死拽着苏格兰不放的时段划等号。
而她试图挣出那种奇怪的感觉,全是痛苦的时段,大概就是苏格兰站在房门前敢打开又不敢打开的那会了。
好在苏格兰还算靠谱…
她用最后一丝清醒扶着墙走到床边,膝盖碰到床沿的那一瞬间,筱原奈己双眼一黑,蓦地倒了下去。
十几个小时就这样缓缓过去了。从黑夜到流转的阳光,单色的光从房间这面照到那面,再从那面照回这面,属于正午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