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山笑了笑,说道:“说起来,这个人还算是我的恩师,当年若不是他的照顾,我怕也不能平平安安的退下来,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关系也就淡了。”
章元敬眉头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心中还有许多的不确定,只看着老师。
李玉山见他反应过来,又说道:“这媒人,也不是我想当就能当的, 定是你这次表现出色, 这才入了孟家的眼, 恩师亲自让人带话过来,若你有意, 便可去孟家提亲。”
章元敬心头一跳, 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是明湖府的那个孟家吗?”
李玉山笑了笑, 说道:“除了这个孟家,还有哪一个能在明湖一带自称孟家呢?”
章元敬心中恍然,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菊花宴,大约猜到那该是孟家为了选婿而特意举办的,只是不知为何孟家要在年轻学子里头挑选,论门第的话,他们可远远不如。
章元敬心中有疑问,在李玉山面前也就没有掩饰,直截了当的问道:“老师,孟家在明湖府都是一等一的人家,而章家在青州都不一定能排的上号,我还是那句话,齐大非偶,虽不知孟家为何能看得上我,但将来怕是婚姻不谐。”
李玉山一听,倒是摇头说道:“孟家,也早就不是当年的孟家了,恩师退隐多年,孟家三代不入朝,眼看着就要垮下去了,若是把女儿嫁进高门,将来生活不一定舒坦,故而选择能力出色的学生,也不奇怪。”
见章元敬还是十分犹豫,李玉山继续说道:“恩师提的,是他嫡亲的孙女,乃是孟家子原配发妻所出,当年我告老还乡,路过明湖的时候曾见过这孩子一面,别的不说,确实是才貌无双,听说在学识上也得恩师的真传。”
章元敬还是有些不确定,问道:“既是高门贵女,怎么适应得了小门小户的生活。”
门当户对可不是空口白牙的说说,两个完全不同背景的人,即使是因为爱情结合,哪里挡得住日子的磋磨,试想一下,一个只爱风花雪月,悠闲无比,一个却满眼睛的俗事儿,相互都看不顺眼,那日子还能好到哪里去。
李玉山倒是完全不在意这点,笑道:“将来你若是平步青云,怎么能说是小门小户,再有一个,孟老家的孙女,你若是结了亲,也是一大助力。孟老虽然退隐已久,但就是当今圣上,对他也会看顾几分,更别说其他人了,必定是要给他三分颜面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娶了孟家的女儿,就等于娶了一道护身符啊。孟老当年急流勇退,甚至压制子孙后代不入朝,虽说也是为了避免皇帝的猜忌,但正是因为他这种手段,皇帝才会对孟家看顾几分,不然孟家朝中无人,在明湖府高人一等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如今时过境迁,皇帝当年忌惮的孟家已经消失,而存留下来的,是让皇帝顾念三分的太师。章元敬若是成了孟家的孙女婿,不说平步青云吧,至少皇帝不会一怒之下斩杀了。
章元敬也反应了过来,确实,娶了孟家女的好处是巨大的,但他还是说道:“婚姻大事,说到底还是得夫妇相合,若是面和心不和的话,这么过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
李玉山不太能明白徒弟的坚持,不过还是劝道:“平安,你年纪也大了,婚事迟早都得定下来,不是孟家姑娘,也会是王家姑娘,孙家姑娘,说到底都是陌生女子,你怎么就知道孟家姑娘不合心意,又如何确定将来的妻子合心呢?”
章元敬微微一震,是的,这确实是个难言的话题,这年头可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不可心的,除非闹到了天大的地步才会休妻或者和离,但这种事情对女性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像是李子琳这般,被休回家之后还能安然住着的是少数,大部分下场凄凉。
他确实是无法确定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未来的婚姻生活如何,这么一想,章元敬反倒是排斥起来,总觉得成亲跟碰运气似得。
李玉山继续说道:“男儿在世,不可儿女情长,若是妻子不合心意,到时候你纳妾也无妨,只是不可宠妾灭妻,弄出庶长子来,伤了两家的和气。”
章元敬听完囧囧,其实这也是如今许多士大夫的心思,妻子和妾氏的用处截然不同,在他们心中,恐怕给了妻子体面,其他大面子过得去就成了。
章元敬上辈子也没结婚,但他实在也没有后宫三千的心思,若是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才更加好,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孟家,是孟太师的意思,还是孟家大少爷的意思?”
李玉山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自然是他们两人合计的意思,孟大少爷,孟家大小姐,乃是一母同胞,恐怕他并不放心亲妹妹的婚事让继母主持吧。”
章元敬大概懂了,恐怕孟家大少爷为了这位妹妹费了不少心思,那次画舫之约,恐怕也是带着几分试探,章元敬自己是个姐控,对此倒是也并不反感。
比起一个心机深沉,满肚子阴谋算计的孟家大少爷,这个为了妹妹竭尽所能的公子哥显然更加可爱一些。章元敬一直觉得自己看不透孟嘉义,但如今知道他为了妹妹很花心思,反倒是觉得亲近一些,甚至有一种这个人即使阴沉,也坏不到哪里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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