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刚第一反应就是推脱:“林巡抚, 您看您舟车劳顿的, 刚刚到铜城,实在太过辛苦了。要不今天就放松一下,明日一早下官就派人来接您去兵器库, 您看如何?”
王成刚说的时候,手在桌底下也有了动作,直接给林清塞了一叠团成一团的银票过去。在塞银票的时候, 王成刚心跳如雷,生怕林清给拒了。
毕竟刚刚和林清一番交道打下来, 总觉得这位巡抚大人不是吃素的,按照王成刚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混的经验,要么此人是个大贪, 处处刁难,就是要最多的好处;要么就真是大公, 完全不为这些私利所动摇,就是真的一心为朝廷办事。
这两种人一样难搞, 第一种是欲壑难填、不把他们榨干不舍得走;第二种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一旦发现异常,他就要上禀天听,到时候更是万劫不复。
而根据王成刚的判断, 林清极有可能是第二种人, 因为他年纪太过轻,一表人才,听说这位巡抚大人家世背景也不强, 但是这个年纪就能坐上这种高位,一般这种人非常有可能自视甚高、目下无尘,也不屑于和一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自诩为清流的概率非常高。可是判断是这样判断,这个银票还是要往外送,万一他不是呢?万一他真要到兵器库,到时候发现点问题呢?到了那个时候再送银票,那性质和送的银票的面额,更是要两样了。
至少如果被林清推了这些银票,他还准备了另外一套说辞可以搪塞过去,若是被抓到把柄再想着通关系,那可就
所以王成刚心里一面纠结,一面将银票暗地里往林清手里塞,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生怕林清当场翻脸,弄得下不来台。可是让他意外的是,这位林巡抚却是不动声色的,将银票收到了自己的袖中,毫无一丝异常,仿佛是早已习惯这样的把戏。
“收下就好,收下就好。”王成刚心里长呼了一口气,暗暗道。如果能收下这些银票,那就说明这位巡抚还是道上的,应该不会太过苛刻。王成刚一直到这个时候,心中的石头才微微落了地。
只是林清暗地里收下了银票,口中的话却没有顺着王成刚的意思走:“王千户,今日这些饭菜本官甚为满意,只是不仅仅是本官,还有李将军呢!我们两个不远千里而来,可不是只是为了吃喝玩乐的,毕竟圣旨在手上,可不敢有违圣名啊!”
林清说的一派正义凛然,李顺昌自然也是连声附和:“是啊!林巡抚说的在理。倒不如吃完了趁着天色还早,先陪着林巡抚去看一看也无妨。”
如果林清没有收下那笔银票,王成刚自然是心中异常警惕,觉得林清油盐不进,肯定还要各种阻挠。只是现在林清的表现,倒是让王成刚觉得,林清确实是想要早点回复永康帝,好给皇帝一种勤勉之感。难怪能年纪轻轻就登高位呢,瞧瞧人家办事妥帖的!
王成刚心下暗叹,想着总归是拿了银子,这官场上还没有拿银子不办事的!他实在要去看,那就去看看好了,总归只是看看兵器库里的火|枪,那玩意不用的时候就一直躺在兵器库里,也没人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林清再次发了命令后,王成刚也不敢再阻挠,乖乖领命准备陪着林清一起去兵器库看看。
而王成刚不知道的是,这次的兵器库查看,不看则已,一看就看了个心惊肉跳!
一众人下了楼,去了铜城西边的校场,这个时候应该是铜城不当值的将士们操练的时候。因为有王成刚的亲信已经快马加鞭赶到校场给他们报信了,所以此刻偌大的校场上大概有近千人在拿着兵器“呼呼喝喝”地进行着演练。可是因为消息传得匆忙,好多人刚刚都在营帐里,这才出来,众士兵好多都是衣服都没有怎么穿好,操练的更是不整齐,一看就是军纪松散的不像样子。
王成刚轻咳了一声,对着林清和李顺昌解释道:“今天是自由演练,所以不是很整齐。原本是想明天让士兵们操练一番,让林巡抚和李将军指点一番,今天也没来得及准备。见谅,见谅。”
李顺昌带了那么多年的兵,心里门儿清,只是他这次来只是带了自己的兵马前来协助的,不是要来夺王千户的权的,犯不着和他杠上,所以就这样四处看看,并不出声发表意见。
林清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状若平常地问道:“那将士们一般是从什么时辰开始训练呢?”
王成刚立马躬身答道:“上午从辰时练到午时,下午从未时练到酉时。”
林清轻轻嗤笑了一声,声音微微放冷:“那王大人的将士们可都是比美人还要冰肌玉骨啊,都练了一个时辰了,脸不红、气不喘,连汗珠都没几滴,佩服啊!”
王成刚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心里头暗自叫苦!这位林巡抚,为啥年纪这么轻,眼睛这么毒辣!连这么点小细节都不放过,真是要了命了!
王成刚连连在那边点头哈腰地解释,林清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絮叨,直接道:“好了好了,今天本官本来就不是来验兵的,快带我去兵器库吧。”
王成刚这才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带着林清等人继续往前走,心里想着果然银子还有有用的,否则也不会这么轻轻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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