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摆摆手,示意不用。他穿这么多正好,再多穿一件衣服就热了,今日已经约好了和王英杰去柳府探望柳泽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直接下楼去等王英杰了。
和王英杰去柳府的路上,两人还讨论的一番这次的会试,说了说自己的解题思路,都觉得对方这次发挥的不错,应该考中不成问题。
等林清两人到了柳府后,小厮立马将人引到了柳府的前厅,刚刚坐下没多久,柳泽旭就从后面的屏风处绕到了前面。
几日未见,只见柳泽旭看着清减了一些,脸色也略显苍白,但却不损其美人风采,看到两人后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我这儿也无大碍,你们两个刚刚考完试,正应该好好休息休息。”
林清原本就担心柳泽旭因为这次会试没有考完会抑郁寡欢,没想到倒是柳泽旭先关心起他们来了!
“泽旭,我们已经休息过一天了,你无须担心。倒是你,这次会试虽然未能顺利考完,但是你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王英杰看柳泽旭已经比上次气色要好多了,想着还是不提那个恶心人的事情,转而去安慰了他一番,希望他不要泄气。
柳泽旭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是不以为意:“我这次来参加会试,也是想着能和大家一起进京赶考罢了。毕竟我乡试不过是在孙山之位,不像你和飞卿,都是名列前茅,此次若能得中,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我已经和父亲举荐过你们了,若是外放,一定给你们选个好地方!”
乡试的时候,林清得中解元,王英杰是江南榜的第五名,而柳泽旭却是吊车尾的名次,算是侥幸通过。不过虽然柳泽旭说的轻松,但是为了这次会试他也下了不少苦功夫,毕竟还是想一展这么多年所学。可惜却是因为他太过心软,轻信他人,落得这幅田地。回到柳府修养后,他身体稍稍好了些,就被其父柳承轩狠狠地斥责了一顿,说他妇人之仁、难成大事,若说不伤心那是假的。柳家对他的期望有多高,他心里一直非常清楚,这几年在外祖父这边生活很是让他松了口气,如今再次面对柳家的责任和父亲的指责,柳泽旭也是愧于面对。
只不过如今再是懊悔也于事无补,只能另作打算。在他心里,这次林清和王英杰应该是能通过会试的,他能为两位好友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林清竟不知道柳泽旭尚在病中,还考虑到了他们后面选官的事情,心下感动:“这次虽然我和王兄都感觉答得尚可,但是我这边具体如何还说不得准,柳兄你真是费心了!”
林清这边,还在和两个好友商讨着有可能的选官之事,却不知道自己的卷子早就落入了弃卷堆里!
五日后,十八名同考官共坐一室,开始审阅最后选出来的三百份卷子,并且帮助主考官黄友仁排这次会试的名次,一连排了三日,才堪堪将所有名次都排了出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后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了,接下来只要再用一日进行朱墨卷的校对、解封,誊录皇榜,那就算把这次的会试阅卷工作完成了!要知道整整关在阅卷室里面十日,每天埋头审阅卷子,就是再好的文章也审美疲劳了,看字也看的头晕眼花,又要掐着时间把卷子审完,实在是累!
相比于其他人的轻松,秦启桢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不好——他写了高荐的那份卷子,竟然不见了?!明明答得这么好的卷子,难道主考官黄大人没有取?
这,不应该啊!
可是刚刚最后一份卷子也看完了,确实没有看到那份他写了“高荐”的卷子啊!
秦启桢是在场除了黄友仁之外,官位最高的同考官,他本身也不是黄党,为人又较为正直公允,此刻他也没想到是黄友仁故意罢落,而是认为出了什么疏漏,故而走到黄友仁面前行了一礼道:“黄阁老,不知可否看到下官写的一份高荐的卷子?下官认为此份卷子比今日所批阅的三百份卷子并无不足。”
黄友仁“呵呵”一笑,抚了一下胡须,装作不经意道:“卷子本官都审过了,本官觉得好的卷子也都挑了出来,应该并无遗漏吧。”也不说到底有没有看到,只推说选出了他觉得比较好的,言下之意就是让秦启桢不要再去纠缠那份高荐的卷子了。
这事若是换做别人,那也就算了,毕竟比起得罪主考官黄阁老,一个小小举人的卷子根本算不了什么。黄阁老说不好,那就是不好,毕竟这文章也是见仁见智的事情。
可是秦启桢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家中庶子,虽然秦家在岭南一带也颇有盛名,但是对于一个庶子来讲,家中所有资源都是给嫡子的,他的嫡母面慈心苦,除了读书没有任何出路。所以他能有今天,完全是靠着当年高中状元,才真正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之前他要么因为品阶不够没有做过同考官,要么品阶够了但是派去负责其他事物了,一直没有做过考官,此次难得看到一份中意的卷子,自然不想让人就这样错过了本该属于他的人生转折点。
哪怕这份卷子最后入了同进士的名次,秦启桢也不会去置喙过多,但是若是落榜,那确实是太不应该了!
“黄阁老,答这份卷子的人堪当会元,还请黄阁老允许下官实行“拾遗”之责。”秦启桢声音不大,但是引的其他十七位同考官心中一惊:这是要和黄阁老杠上吗?竟然还说这份卷子堪当会元?摆明了指责主考官渎职啊!
作为主考官的黄友仁,可以在同考官的落卷堆里进行“拾遗”,同样,作为同考官也可以对主考官罢落的卷子“拾遗”,以防有落卷。只不过同考官拾遗之后,还需要所有考官再次进行评定,再确定这份卷子是否可以列入皇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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