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独是真的不认识江绵。
横看竖看,除了美貌,他对江绵一无所知。
要说熟悉,江绵手上的戒指都要比他这张脸让徐独更有眼缘。
因为那戒指看起来有些年份……而徐独已经活了几百年,对这些小物件很是敏感。
徐独的表情已经让江绵意识到了一切。
江绵拧眉,抬手按下陆昀修的伞。以为到手的东西又生出了变故,让他内心陷入了一场极端的自我怀疑。
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为什么找一个人就这么难?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要骗他戏弄他?
徐独几乎将声音压到最低,妄图避开疑似“凡人”的陆昀修。
“喂!朋友,你早该出障了,还做梦呢!”
“什么障?”旁边一道声音突然插进来。
徐独都快给陆昀修跪下了,不管对方能否听懂直接自暴自弃:“我使了一点糊弄人心的小术法,骗他说我是他认识的人,他可能对这件事执念太深,钻牛角尖了!”
陆昀修神情一滞,江绵的一切不合理都有了解释。
他完全不想理会徐独,看向江绵,对方挣开他的手,低着头,鬼面具被他拿在掌心,看着丝毫异常都没有。
陆昀修迟疑了一瞬,在江绵方才触碰到的地方摸了一下。
……误会他了。
这世上有无数说不清楚的东西,他自己都在养小鬼,徐独的存在让他诧异,但完全不会让他感到意外。
这个世界未知本就很多。
陆昀修甚至想联系桑暮来处理一下本家工作。
徐独缩在角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的手带了一层淡淡的光,在那只鬼怪的兜帽上拂了一下。
几息过后,那只小鬼慢慢抬头,恐怖片慢镜头一般直直的看向了他。
徐独:“……”
草!我说草!
这位大佬是在激活什么变态系统吗?
但陆昀修站在江绵背后,完全看不到他心中温顺可爱的江绵此刻是什么神情。
他好似刚刚出障,但对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都记忆犹新。
江绵眉眼从激进逐渐平顺下来,并且平顺的几乎诡异。
几秒钟的时间他就捋清楚了这一场乌龙事件,他不仅自己乌龙,还在来找他的陆昀修面前乌龙了个痛快,让陆昀修不仅看见他在装神弄鬼,还被陌生人戏耍了进去。
想着想着,他眼尾都起了一层笑,嘴角也微微弯起。
但徐独分明在那双瞳孔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熟悉的厉意。
粗粝的格格不入的白色长袍亲吻着少年的脚尖,大大的兜帽将他的肩膀以上罩了起来,江绵手指神经质的动了一下。
徐独在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在世间还能看见白袍玄师的时代。
这里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来南城难道是来找死的吗?!
离谱!
门大开着,方才萦绕在周身的牢笼感貌似褪去了,徐独看准机会,就朝门板冲去。
陆昀修担心徐独撞上江绵,将他往侧面拉了一个踉跄。
与江绵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徐独清晰可见的听见了一声叹息。
犹如慢动作一样的镜头在眼中播放,徐独的瞳孔逐渐扩大,颈部往下三寸处突然罩上了一只瘦白的手掌。
他看着门板离他越来越近又瞬间越来越远,江绵一手拿着鬼面具,一只手将邪崇猛地灌了回去。
一举一动,熟练的仿佛是演练了千百遍的动作,与他瘦弱的身形完全不符!
方才藏身的柜子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笑话他的人自己撞在了柜子里面。江绵兢兢业业的将鬼面具重新戴上,抬脚走过去蹲下,看着被飞扣在柜子中的邪物。
江绵怜悯的摇了摇头:“啧,唉……”
徐独浑身剧痛,不是被蛮横暴力的痛,而是这一下仿佛将他的神魂冲散成了一团。
尤其是那声诡异的叹息,让他难以自抑的抖动了起来。
白色的兜帽,凶恶的面具,倒映在他的瞳孔深处。就算眼前的不是白袍玄师,也够徐独印象深刻的记一辈子。
踢馆踢到铁板,还他妈是双层加厚的。
“同行?”江绵问。
徐独说不出话。
江绵仿若自嘲的笑了笑:“也怪我,对找人苟命这件事执念太深,被人一抓一个准,你看看,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你为什么偏偏喜欢找死呢?”
徐独看了一眼江绵背后,竭力控制住喘气音:“他不知道你是鬼?”
江绵突然笑了一声:“拜你所赐,他可能马上就要知道了。”
毕竟他这副营养不良的短命鬼模样,怎么说都不会将一个壮他一圈的男人灌飞出去。
以陆昀修的智商,此刻还能任由他动作,一定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反正不会再猜他是人。
唉,江绵又叹了一口气。
真是失策。
本来想挑一个美好的下午,给陆昀修在饭桌上好好交代一下呢。
“出障入障,一念之间。”徐独的障还不能控制他这么久。
江绵微微歪了歪脑袋,“我怎么就入了自己的障呢?”
徐独愣住:“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会有鬼怪能在一瞬间就复刻别人的障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