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敛舟没回答,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内容正好布满一整张a4纸,字体格式调得都很完美,盛以就从标题开始读了起来。
“江敛舟照片拍摄日程……”
盛以顿了顿,往下继续读起了正文,越变越匪夷所思,“本次拍摄为节省时间与精力,综合考量后,只选取以下三个拍摄地点进行,以下为拍摄地场景与时间安排……”
她彻底念不下去了。
盯着那张a4纸良久,盛以只觉得自己可能是活在梦里。
空气里长时间的静默了下来。
许久之后,盛以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样,不太确定地问:“摄影师是谁?”
跟茫然的盛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敛舟仍旧一派消闲的模样,听到这居然还能露出个“你这是什么问题”的表情,语气很淡,
“除了你还能是谁?”
“我拍照?”盛以没明白,“为什么要拍照?还要明天出去在你选好的场景进行实拍?”
江敛舟“嗯”了一声:“不拍照哪来的照片?”
他一顿,稍稍眯了眯眼,“你该不会是想什么都不做就分到钱吧?白嫖可耻啊盛同学。”
盛以:“……”
大哥您知道白嫖是什么意思吗,能别乱用吗真的是谢谢你全家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盛以实在是接受不了自己只是想做个中间商、结果最后还得兼职摄影师的事实。
而且她怎么都不相信自恋成江敛舟这样的人会没照片,拜托,按他的性子,他只会觉得照片少了留不下他帅气的成长痕迹吧?
正准备讨价还价呢,盛以就听江大少爷先发制人了。
“要真说起来,现成的照片也不是没有。”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见盛以面露喜色,才带着三分得意地继续说了下去,“但没几张是真的,我本来还想着你拍的话可以多拍点呢。”
他坐直了身子,轻拍了拍手上留下的草屑,装得很不在意的模样:
“不过也行吧,反正我是不缺钱,不拍就……”
“拍。”
盛以已然打断了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江敛舟仍旧低着头,几不可见地轻笑了下,这才吊儿郎当地又抬头看向她,一抬眉尾,自己倒显得不太乐意了起来:“真的要拍?”
“……拍。”
明天不拍它个一千一万张的、把江敛舟给累死,她就不姓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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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终于达成了一致,就周六的拍摄日程进行了一下简短的讨论后,盛以这才带着满腔的“狗屁钱是丁点不好赚啊”的心思离开了操场。
江敛舟倒是盯着这份昨天赶出来的拍摄计划,越看越满意,越看心情越好。
就连接到他妈妈乔如的电话时,江敛舟都接得很快:“喂,妈?”
知子莫如母,乔如一听他这语气就先是一笑:“怎么听起来心情这么好?”
“没,”江敛舟深知他母亲大人的秉性,但凡听到点什么消息就怎么都得给他挖出来,这会儿不欲多言,只问,“怎么了?”
乔如把话题转了回去:“你今晚回来吃饭吗?让家里司机去接你?”
江敛舟“嗯”了一声:“回,准点下课。”
乔如闻言还挺诧异:“不跟承泽他们一起出去玩了?”
江家对江敛舟一向管得少,以往周五的时候付承泽总会叫江敛舟一起出去玩,有时是去露营,有时是去开party,有时是一起打个游戏吃个烧烤。
“天天跟他们在一块,有什么好玩的。”
乔如:“?”
怎么越听越不对呢。
难得儿子周五回家吃饭,乔如特地让阿姨做了江敛舟爱吃的,自己也准点回了家。
江敛舟回到家里时,乔如正跟几个今天一起逛了街的富太太们收拾战果,每个人的腿边都放了一大堆购物袋,江家偌大的客厅都显得有些拥挤了。
江敛舟早已习惯了这个场面,也只是放下书包,很礼貌地跟几个太太们打了声招呼。
其中一个太太近来跟乔如逛街的次数多,见江敛舟的次数也不少,便拿了一个刚拆开的首饰盒笑着朝他道:“来,敛舟,看看你妈妈送蕊蕊的这副耳钉好不好看?蕊蕊可是想要太久了。”
蕊蕊就是这位王太太的女儿,跟江敛舟年纪相仿,他也算认识。
乔如笑着拍了王太太一下:“他一个男生懂什么?天天连我的口红都看不出什么颜色,每次节日送我的礼物都让我想直接丢掉。就我说的,蕊蕊戴肯定好看。”
王太太不着痕迹地恭维了乔如几句,又试探着笑道:“没关系,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不懂这个也正常。下次要是敛舟想挑点什么东西就叫上蕊蕊,蕊蕊眼光还可以,帮着敛舟出出主意。”
乔如哪能看不出王太太的心思?
她的面色不动声色地淡了几分,正准备说点什么把王太太的话给堵回去,就见她那个向来不爱多理人的儿子这会儿竟真的依言凑近那个首饰盒看了看。
——甚至还细细打量了几眼那个耳钉。
王太太禁不住神色一喜。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懒洋洋地直起了腰,姿势松慢,语气也甚是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