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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灯火通明,天花板上精致华丽的水晶吊灯将所有的一切都照得亮堂。壁画红毯、美酒佳肴…江岑站在角落,静默低头盯着白瓷上碎了一地的灯光没一会儿,将视线投向中央。
从政的、从商的…暗潮涌动着窃窃私语,谈笑着推杯换盏。他们私语的内容各有不同但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偶尔投向正厅上方的隐晦眼神。
江岑知道他们在打量什么,无非就是今天的主角,一位战功赫赫令人敬佩的老将军、今日的寿星郑家郑老爷子。
已经结束发言的郑老爷子坐在正厅上方的一边,一头华发与灯光下他军服上挂满的徽章一齐闪耀甚至更亮,却鹤发童颜,精神气极好,眼神满是军人的坚毅。军方的人站在郑老爷旁,融洽的谈着。
不过,江岑偷看了那么久倒不是为了看郑老爷子……而是为了一旁的江慎。
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与郑老爷子说话的,而有资格与郑老爷子说话的年轻人更是少之又少,但江慎恰巧是那极少数中的一个。
说实话,江岑自从远远的瞟了眼江慎后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恰巧身为郑老爷子孙子的郑星霖,从开场到现在都人密不透风的围着应酬,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江岑就更无趣了,只能执着个酒杯,颇为悠闲的小啄。
也不是没有眼尖的人想来与江岑这个极少在公众露面的江家小公子攀谈之类的,只不过都没聊几句就会被江岑圆滑的支走。
于是,就造就了江岑静静站在角落的现状。
军方离开后,江慎开始与郑老爷子交谈。不过江岑觉得郑老爷子的脸色稍差。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最近江慎突然对付了郑家嘛。江岑远眺着上方局面饶有趣味。
至于对付的原因,他想,大概是因为郑星霖给他下药的事被江慎发现了吧。
四周又有目光探来,对视线极其敏感的江岑有些无奈,真是一刻也不能清闲。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呢?就算江家是顶流豪门、如今商界领头羊,可他也只是江家最小的儿子、一介普通纨绔罢了。“江岑”又不懂商,也没经手家里企业,看他管屁用。
既然这么好奇江家的态度,为什么不直接胆大些去找江慎?江岑低头晃晃杯中红酒,欣赏灯下酒红色的流光没一会,便又将目光悄然投向了郑老爷子和江慎。
也不知道江慎递给了郑老爷子什么东西,太远了,江岑没看清。但郑老爷子对江慎态度的微妙变化,他却是看清了。
没一会儿,上方的两人便谈完了。可明明本该转身下楼梯的江慎却突然回头,遥遥中竟与江岑抓了个对眼——偷看被抓了。
江岑有点懵,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简直匪夷所思。假若是被前世身为黑帮教父的江慎发现了,那他可以毫无疑问的坦然接受。但在这个世界里,连军方的人都没注意到他在偷瞧,不是黑帮教父的江慎就更没可能发现了。
大概只是巧合吧……思索之际,江岑没注意到江慎竟然在众人的目光下径直走了过来。
等他回神,他才发现江慎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抬头一眼,就是一个愣神。因为太像了、太像他记忆里的江慎了。
前世他十七岁遇见了江慎,而这一世,他也还是在十七岁见到了江慎。面前的和那时的江慎几乎一模一样——身材仍旧比十七的自己高大一些、仍旧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仍旧是初见时冰冷且异常俊美的面容。
好似北极的极光,又似巍峨的雪山,遥远绚丽而手不可及、高寒刺骨而望而却步。
不可接触、无法接触、不敢接触……
这完完全全是前世江慎二十七岁的模样,除了没了一身深沉可怕的气息、身着西装外,面前的江慎与前世没有任何不同。
不,或许还是点差别的,这世江慎是个商人,气质柔和了不少,应该不是从前那个变态了。
江岑想罢,露出了纯良的笑容柔柔的喊了句:“哥。”
明亮光束汇聚下,是翘长的睫毛蝶似的轻颤,灯光璀璨在眸中晕开闪闪晨星,江岑本就姣好漂亮的面容此刻更像是一朵婉婉绽放的初春之花。
江慎注视着面前人,颔首示意。
随后两人间陷入了沉默,四周如潮水似的窃窃私语的宾客也自动远离他们,诡异的寂静无声如粘稠的墨汁晦涩不明。
江岑自己的不语是因为对于这个世界陌生的江慎,不知该说什么。“江岑”对于江慎的陌生也容不得他多说。
他看不透面前同样不语的江慎,一种事情摆脱控制的难受在心中弥漫。从偷看被抓住后,全盘就与计划脱轨,局势由清晰明了变得扑朔迷离。
“郑星霖请你来的?”江慎好似在问,却更像在平淡的陈述事实。
江岑低头,只给江慎留了个乖巧的发旋,回答了江慎的明知故问:“嗯,星霖他带我来的。”
毫无预兆的,江慎问了句:“学业怎么样。”
怎么样你都清楚,“江岑”可不怎么样。江岑做出一副羞愧的模样,忸怩的
', ' ')('说了句:“也就那样吧。”
回答完半晌,江岑就听见江慎低沉磁性的声音离自己更近了些。
“抬起头来,看着我。”
多么熟悉的语气,这命令式的话语。
江岑苦苦维持的表情终于在阴影下像平静光滑的镜面碎裂般分崩离析……至穿越来的虚幻感、所有自以为是的心理建设都像摇摇欲坠的大厦,轰然崩塌。
他也说不清楚他的感觉,只知道肌肉在不自然的亢奋,心脏好似也在震悚。
这可不行……江岑竭力调整着,可算在对方不耐烦前恢复了完美的虚伪面具,温顺的抬起头来。
两眼对视。
假如有人在场,一定会惊叹他们的眼神何其相似。
“从今往后,接手家里企业。”江慎看着江岑,薄唇微张:“我会把你安排在我身边,亲自教导你。”
对方的眼睛像暮色下的雪地,江岑望着那双眼睛,摇摇头:“我还想读书。”
“可我却觉得你不需要再读高中的课程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江慎,只不过在学校玩得开心稍微露了几手而已就被发现的江岑,垂死挣扎地回答道:
“我很忙的。”
然后,他就听到江慎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近,慢条斯理的说:
“忙着肏你的情儿?”
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耳根,麻麻痒痒的——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靠得极近了。
眼前是男人广阔的胸膛,呼吸间他嗅到了…那熟悉至极的属于江慎独一无二的像是雪松掺和着淡淡的茶香独特气息。
江慎以绝对霸道的形式打破了二人的安全距离,雄性间领土被强势入侵的不适感惹得江岑忍不住皱眉,不过最令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还是江慎在他耳鬓间的私语。
“那个叫做沈秋然的同桌、郑家的太子郑星霖、还有俞家的二少爷。”
“你监视我。”
“监视?不,我在保护你。”
江岑半点不信江慎明目张胆的谎言,强忍着暴怒想要拉开距离,却发现自己已经抵在墙上退无可退了。
江慎凝视着江岑那双因愤怒而被瞬间点燃比火花更耀眼夺目、比玫瑰更加瑰丽热烈的眼睛,感到久违的愉悦。
果然还是个孩子,有待成长。
“今晚跟着我,明日起接手公司,读书继续。”
“……好。”
……
江岑无聊的跟在江慎的身后,看着纵使神色淡淡也丝毫不减风度的对方,莫名想起前世的一些事。
记忆里,对方掌心炽热的温度……
呢喃的耳语。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会把你带在身边,亲手教你怎么杀人,怎么管理我的一切,直至你成长到足够与我并肩。”
“现在,拿着这把枪。”
“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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