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瑶拿着小小的红包,回到工位上,上面堆了好多下午茶小零食。
对面的同事对她眨眨眼。
姜书瑶:“……”
她抿着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对同事展露出笑颜。
她的烦恼将要落幕,而另一个人的烦恼才刚刚开始。
时青音是最早发现的人。
商人的嗅觉何其敏锐,彼时这个来拜访的合作对象前一秒还在和和气气地对他说些客套话,下一秒接到什么电话后,脸色就冷淡了几分,很快就找了借口离开,时青音看着他的背影,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心一沉。
莫名产生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很快,自己的联络用手机就响了起来,对面特助的声音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老板,您快去看……”
时青音心跳开始剧烈加快,在他打开公司官博,看到评论区底下扑面而来的一万多条负面言论后又将近停止:
【大家都是来吃瓜的?对个暗号?上位之子?冷暴力?同父异母?】
【看到了,亲妈把原配逼死,自己还理直气壮地继承家业让兄弟自己打拼,真是一家人烂到一窝去了啊,你怎么好意思的】
【有人拿枪指着你爸结婚了?妻子明显的产后抑郁症还冷暴力不理不睬,害了对方无辜的母子两,跟杀人犯也没区别了,晚上真的睡得着吗?】
【虽然提起来可能会让她觉得很晦气,但是难怪姜早就说和他解除婚约了。一个出道就是巅峰的新人设计师,25岁之前竟然一直在家附近做美术老师,说话还那么唯唯诺诺的一副没信心的样子,明明那么有天赋……呵呵……】
【之前不是还有小道消息传越夏也喜欢他吗……到底是谁在那里胡说八道啊,这种人放垃圾堆都不知道怎么分类】
【真是父子俩一脉相承的恶心,吐了!抵制!】
【报,又有新消息了!偷税漏税 金钱贿赂,有没有人来管管?这是什么,b市地头蛇?现在还有这种企业??】
时青音的手指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
各种投稿扒皮号将他的信息直截了当贴在首页上,每一条下面的评论数和转发数都相当客观,但这些人像是泥鳅一样,根本抓不到尾巴,他就算叫人删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就无法湮灭,而最可悲的是这些人说的还都是事实。
他连澄清都没办法澄清。
时青音终于体会到了当时姜书瑶不到百分之一的感觉,但这还只是个开始,母亲的电话打了进来,歇斯底里地辱骂他:“你到底为了个女人还要拖累我到什么时候?!!!”
对于这种面子大过天的人,网络上把她竭尽全力去遮掩的陈年旧事全都扬到阳光底下,简直等同于所有人都知道她曾经的不堪过去,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时青音挂了电话,强迫自己冷静。
他第一时间去联系网信部门,要求对方马上删除这些造谣内容,但对方打了半天太极,推三阻四,最后还是无功而返,又开始联系律师要告这些人侵犯名誉权,但律师也直言,这种情况相当棘手。
“你告了一个人,胜诉了,又怎么样?先不说需要半年甚至一年多的流程,难道你要把全部人都告了吗?”
“就算真的这样做了,开庭的时候你是不能撒谎的。”律师若有所指道:“你能确认,现在这些人说的全都是假的吗?”
时青音不能。
……因为他们说的全都是真的,只是他占尽了便宜太久,也“不经意”地忘记了这段往事。
时青音选择性地关闭了网络,以为随着时间过去事件就会平息,但次日,他接到了陌生的电话。
对方的口吻非常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请问时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部门拟定明日九点左右来您的公司总部拜访,到时候可以到位么?”
时青音干涩地说了声“好”,再打电话给特助时,公司内部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这段时间过于懈怠,以前的积留问题也一直没有解决,如果审查部门真要像抽筋剥皮那样认真检查一遍,能查出多少东西是无法估计的。
听着对面慌乱的声音,时青音直接把手机砸了。
问他,都来问他。
他又怎么知道?!!他要是知道,还养这么一群废物干什么?!
时青音的胸膛剧烈起伏,像只痛楚狼狈的野兽,恐慌又在滋生。
……这些东西,只有姜书瑶知道。
她还想怎么样?!她想做到怎么样?!难道这么多年她就一点情分都不想留么?!她凭什么这么对自己?!!
可最让人恐惧的不是这个。
时青音作威作福惯了,他想象不到,没有钱权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他甚至不敢去想。
……
就在时氏集团元气大伤,股价暴跌的前一天,越夏主动拜访了时云谏。
这是对方名下的企业,和时家并无关系,越夏站在透明电梯里,秋日的暖阳洒在她的毛绒小外套上,泛着浅浅的亮光。
系统:【你让我帮忙查的,查到了。】
越夏:【是时云谏吧?】
系统:【是他。】
如果只是曝光,远远达不到现在这个效果,有人又刻意引导了话题,先让大家的注意力投在基础的豪门贵乱八卦上,再突然和最近沸沸扬扬的社会新闻挂上钩,二者本质相同,然后在这件事的关注度达到最高点时,再将偷税漏税这种触犯到法律的事件覆盖掉道德事件的关注,可谓一石惊起千层浪,这样熟悉的手法,和姜书瑶那次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