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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烈明快又肆意风流。

但他的眼睛却颇为奇怪,双目用浅色透光的丝绸盖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眉骨眼睛大致的轮廓。

眼罩除了遮挡住他的眼睛,还遮住了山根和部分鼻梁。

但光是从他如玉柱般直挺流畅的鼻骨和形状优美的下颌,便知此人相貌必定不差。

他似乎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世家子弟的矜贵气质,纵使这座城池已经算是大钧排得上号的繁华之地,可还是感觉衬不了他的气质。

或许只有京城那样群英堂堂之地,才能孕育出这样的公子。

他这样的男子,在这座城市堪称鹤立鸡群,因此哪怕他带着眼罩,都引得小娘子们纷纷侧目。

年轻男子分明是能感知到别人的视线的,然而对那些娇俏可人的小娘子们抛来的目光,他是看都不看一眼。

他反而忽一抬眼,目光直视圆琛所在的马车。

圆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观察人素来不着痕迹,寻常人等很难觉察出来,看这个年轻男子的举止,显然对方已经察觉。

他神色未变,维持清浅疏离的笑意,和那年轻男子对视两秒后,淡淡地转移了视线。

放下轿帘后,他轻垂眼帘,大拇指与食指交叠,微微捻动。

虽然方才之事不过是个小插曲,但那人给他的感觉过于与众不同。

事过有痕,他心中还是留了些心思,想着派人好生查一下那名年轻男子的底细。

马车继续向南而去,向着京城的方向昼夜不停地赶路。

在马车离去后,年轻男子微一勾唇,他视力还没有全然恢复,因此看了半天才找到家族做的记号。

记号做在一家药铺门前,这家药铺显然是家族的暗桩,他不急不徐地进去,药铺伙计看起来十分机灵热情,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来,招呼他需要购买何种药材。

他摆了摆手,扫向一旁不远处的帐房先生。

赶巧这日是药铺报账的日子,账房先生正用笔在账簿上写着什么。

他眸光一动,状似自言自语,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账房先生耳畔。

“此为心声,非口之利也。【1】”

一石激起千层浪!

账房先生本来俯在案上记账,听到有客前来也没有在意,但听到年轻男子的那句话后,登时目露精光。

他强忍着激动,尽量平静道:“这位客官,请随我至二层来。”

午后,一架外表低调的马车从药铺后门驶出,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马车前往的方向同样是南边,而它的目的地也同样正是京城。

……

圆琛的车马队伍出发后,迟向晚在北州又逗留了五日,这晚她在北州度过最后一个夜晚,过了今日,她也要重回那座阔别一月有余的皇城。

她在床上躺了很久,仍然没有睡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胸口像积了一口气似的,又闷又堵,很不舒服。

她料想是因为屋内的地龙烧得太旺的缘故,索性把帷帐拉开一些透透气,顺带点上安神香。

香炉中轻烟袅袅飘散,凝神静气的香味经久不散。

这时就看到迟凛神色匆匆地走过来。

迟凛还从未这个点闯进她的闺房,而且他的神情看起来颇为凝重。

迟向晚更清醒了几分。

她端正坐姿,目视闯入的迟凛:“父亲,发生何事了?”

“向晚,我接下来问的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迟凛严肃了口吻。

迟向晚眨巴了一下眼睛,最终还是点点头。

“你在漠北的时候,原右贤王手下的军师,是不是叫宋颐?”

迟向晚继续点头。

前几日时,她也与父亲提过此事,但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过驳杂,只略提了几嘴稍带过去。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杀的?”迟凛开门见山,冷不丁突入主题,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迟向晚,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动。

当然是圆琛杀的。

一个慈悲为怀的和尚杀了人,这说出去太过骇人听闻。

况且她知道自己一旦说出口,必会招致父亲对圆琛的疑心。

圆琛虽然现在是出家人,但毕竟是皇室血脉,是今上唯一的幼弟。

迟氏有迟太后坐镇后宫,太后皇帝虽是养母养子关系,但感情一向不错,加上迟贵妃也是迟凛的族妹。何况迟凛与皇帝也有多年的君臣情谊。

于公于私,他都是拥护皇帝的。

如果被他知晓这一箭是圆琛射/出,那么他一叶知秋,推算出圆琛具有深藏不露的武功与不符合其和尚身份的狠厉,进而对圆琛产生疑心,对圆琛终究是一件不利的事情。

迟向晚面上不显,心中天人激烈交战,正是进退维谷。

她是迟氏的女儿,应该事事以家族为先,迟氏一族拥护当今皇帝,倘若圆琛真的居心叵测,那她理应与之划清界限。

但是圆琛对她也不薄,如果他不趟这趟浑水,就不会有父亲如今一问。况且,圆琛身为皇子,自有文武名师手把手教导,他在出家之前擅于射箭也说得过去。

迟向晚脑中飞快运转,但是在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之时,迟凛就一副了然的神情:“果然是他。”

这四个字一说出口,仿若惊雷贯耳,迟向晚刚想解释,圆琛并没有做对迟氏有所伤害之事,迟凛鼻中轻哼一声,他的脸庞瞬间隐匿于浓浓烟雾之后,整个人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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