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期先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末了才轻摇折扇,轻声笑说:“殿下今早进宫,又被姑母催婚了吧?”
殷溯:“……”
殷溯一听这事儿就忍不住眼皮一抽。
自打与楚淑容退婚后,谢皇后就对他的婚事上了心,每次他进宫请安,都会被问起关于婚事的打算。当然谢皇后为人清冷,并不会直接催他,可就是那种藏在话头里的隐晦关心,才更叫他无奈。
他也曾明确表示过自己对女人没兴趣,暂时不想考虑这事,可谢皇后大概是后宫生活实在有些无趣,隔个几天还是忍不住会提及一二。尤其她身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长宁时不时煽下风点下火,他就更躲不开了。
这会儿见谢无期突然提起此事,殷溯大好的心情被破坏,眼睛一斜就冷呵道:“你要是有办法说服母后别再催孤,你就继续说,没有就闭嘴。”
“巧了,我这还真有个法子。”谢无期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循着唱戏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玉珠姑娘离开心上人后,新得了一段良缘,那良缘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年轻将军。秦姑娘是有大福运在身之人,想来应该比玉珠姑娘更有福气才是……”
殷溯先是一怔,而后便颇觉荒谬地反应了过来:“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想让孤娶了秦昭昭那丫头吧?!”
“有何不可?”谢无期笑着摇了摇扇子,“我瞧殿下并不排斥她,平日里对她也十分上心……”
“那是因为她对孤有用,不代表孤对她有那种想法!”不等他说完殷溯就嗤了一声,“你这是眼瞎心也瞎了吧,竟会觉得孤看上了那丫头?”
“这话是殿下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谢无期颇觉有趣地笑了一声,“我说的是殿下不排斥秦姑娘,这不排斥和看上,可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被这话堵得噎了一下,而后就莫名生出了一点类似恼羞的情绪的殷溯:“……什么不一样,在孤这里都一样!”
谢无期也没跟他争,只低笑片刻,而后收起语气中的促狭正色道:“不管一不一样,殿下早晚都是要娶妻的。既然这样,殿下何不选个对你有用,你又不排斥的姑娘?如此一来,姑母不会再催你。秦姑娘那边,你也不必大费周章地另外派人保护她——这离得远了总还是有可能出纰漏,倒不如直接把她纳入东宫,就近保护起来,如此真要有什么意外,咱们也能随时应对。再者,若殿下纳了她,往后想什么时候与她见面都行,不必再另选时间与地点,如此岂不省事?”
殷溯顿住了。
谢无期这翻话说的很有道理,他没法反驳,而且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主意……
之前只把秦昭昭当成属下,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的太子殿下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谢无期也没催他下决定,只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扇子上的无脸美人,笑着心想自己可真是个人俊心善的大好人啊。
***
秦昭昭对自己走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此时的她刚刚回到秦府,只是刚进屋子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林氏派来的人叫过去了。
秦昭昭大概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但进门后还是问了句:“祖母找我有事?”
林氏沉着一张老脸,语气冷厉地质问道:“你跟穆家二公子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说,你让人把他送你的东西全都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了?”
果然是为这事儿来的。秦昭昭没觉得意外,眼睛微微一眨,一句话堵住了她接下来所有的话:“我们闹了点不愉快,不过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好了。祖母也不用担心,这事儿是绝对不会影响到我跟他之间的婚事的。”
她没有实话实说,因为林氏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跟英国公府退婚,所以她打算等事情过了明路成了定局再告诉她,到时她便是再气再恨也没辙了。
不过,没了英国公府做支撑,这老太太将来势必会插手她的婚事,她还是要早做打算才行。
这么想着,秦昭昭就在心里思索了起来。
不过还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林氏就语气邦硬地开了口:“身为女子,贤良淑德是你的本分,便是男人犯了什么错,你也该多多包容,多加规劝,而不是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地与他闹起来,这与街边泼妇有什么区别?世上又有哪个男子会喜欢这样的女子?这一次两次的他或许还能忍,可次数多了,心里必定会生出厌恶来,到时你就是后悔都来不及……”
她说了一堆警告的话,秦昭昭一句也没听进去,基本上左耳进右耳就出了。
林氏被她那副看似乖巧,其实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了个半死,到底是没法再说下去,抖着手指着她的鼻尖让她滚了。
秦昭昭从善如流,半点没有犹豫地照做了,留下林氏一口老血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别提有多难受。
秦昭昭可不管这些,她快步回到望月小筑撸了一会儿猫,把在英国公府里做的事大概地与双喜说了说,之后就没再出门,而是算着时辰等起了英国公的回信。
结果天都黑了,英国公府也没有来人。
秦昭昭想着英国公许是在忙,一时顾不上这事,就决定先睡觉,等明天再去一趟英国公府,直接当面跟他说清楚。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刚睡醒,正准备起床,外头就有人禀报,说英国公派了人来,请她去一趟英国公府。
秦昭昭眨眨眼,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爬了起来:“好,你让他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