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龙的这个要求没有出乎孙玉民的意料,他早就算准这个老者会有这一说。
“胡老前辈放心,只要他们不反抗,我保证我那些手下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孙玉民说道:“因为他们也是一样,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我要回去了,这把老骨头是跑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胡海龙转过了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一句话:“麻烦你们好好照顾艳茹,她和王得贵不一样,真的是个好女孩。”
胡海龙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是从第一句话就已经听出来,站在他面前的是杨树铺的那个孙东家。之所以闭着眼睛说话,是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有拉拢自己的打算,相送这批财物已经是对不起王得贵,如何再能弃人而去。只所以要闭上眼睛,是他不想点破这层窗户纸,让尴尬摆到台面上,可临走时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一句话,毕竟王艳茹是两家里面唯一的女孩,真的算是掌心宝。
胡海龙说完了这句话,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心愿一样,先前的颓废一扫而空,步子变得轻快起来,大步往回走去。
孙玉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暗暗称赞,这个老头虽然身处淤泥,但却不染其身,而且是非分明,真是极其难得。
他又在原地停留了一会,估算着胡海龙和他的人已经相隔很远,才迈动步子往回走。
在一片树木稍稀稍矮的山坡上,孙玉民发现远处东南方向燃起了冲天大火,将那一片夜空都染红。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吴林生在佛子岭放火,可这火放得也太大了一点吧。孙玉民苦笑了一下,手下这些个个都顶力,可每人都差那么一丁点,就像吴林生来说,这次放火,光看火势就知道点着的不只一处,肯定会伤及许多无辜百姓。
他还是不放心黄伟和那四个投诚伪军,又回到先前押送队伍停下来的地方,猫在林子里面他看到的是十几个躺在地上的民团壮丁,胡海龙带着人正在忙着救人。难道黄伟他们把这些个无辜壮丁全部杀了,孙玉民心里涌起了不好的感觉,直到有人慢悠悠地醒转,被扶着站起来,他才放下心。
…………
黄伟俯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拿着机枪的壮丁,十几斤重的家伙一直抱着,他们也不嫌累。
孙长官引开追兵的枪声越来越远,佛子岭那边也似乎已经着火,隔着那么远都能见到那边冒着红光。
两边都已经动手,自己这边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黄伟开始有点着急,扭头望向身边的周善军,却只看到了他非常轻松,一点都不着急。
他正打算开口问怎么办,却见到周善军突然往外面扔出一颗石子,随着石子掉落在一外灌木中,周善军的口中发出了一串“咯咯……”的机叫声。
黄伟也是在山村长大,自然分辨得出这声音是野鸡的叫声,周善军难道想把这几个人也引到林子里来?他有点糊涂了,难道这些人会有如此容易上当吗?先前的那一拨去追孙长官的人就已经跌破了自己眼睛,如果这几声野鸡叫又能起7意想不到的作用,那真的会颠覆自己的世界观。
石子掉落在'灌木丛中,发出的响声和动静让剩下的十几个守卫壮丁如临大敌,个个都提高了警惕,有几个还端起了枪,直到听到了野鸡的叫声,才重新放松下来。
“野鸡闹的动静,把老子魂都吓没了。”一个拉着马车的壮丁说道。
“瞧你那幅熊样,肩上挂的家伙是吃屎的吗?”一个打着火把的壮丁取笑道。
“还真别说,平素咱兄弟上山打猎,毛都看不到一根,这会怎么野鸡就出来了?”又一壮丁开口了。
“管他呢,先去抓了再说,大半个月没尝过野味了。”一个端着机枪的壮丁首先往林子钻去,捷克式都被他放到了地上。一有人带头,立刻就有着两三个人跟着进了林子,四个人围成一个小圈,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传出响动的灌木丛边上。他们野鸡是抓不着了,迎接他们的是傻熊的拳头,如果不是周善军叮嘱他不能伤及人命,这四个前来抓野鸡的壮丁可就不会是一人一拳昏死过去的结局。
傻熊出手的同时,周善军口中的口技一直没停,从先前的平缓叫声变成了急促的鸡叫,如果不是亲眼看着,连黄伟都会以为,这只不停地叫唤的野鸡正被人追赶。更令人叫绝的是,从先前的一只鸡叫变成了两只到后来变成了三只,最后甚至是在觉鸡叫的同时,还学了一句人话:“快进来帮忙啊,几只野鸡。”
黄伟他没觉得这个声音有什么奇特,但是这些日夜相处的壮们可清得真切,和那个放下机枪去林子抓鸡的人声音是一模一样,谁也想不到会有一个人模仿的如此相像,更不会怀疑到其中有诈。
第二批人进去了也有一两分钟还没出来,野鸡的叫声也忽然停了,剩下的几个壮丁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支五六十人的押送队伍,才那么一会儿就只剩下了五六个人,过程和结果都一览无遗地落在黄伟那四个人眼里,他们除了震撼和佩服外,有的只对这些人的倾幕和心仪,也夹带着一些自豪,自己也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