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只是南岸的鬼子,长江北岸的另外一路日寇,现已经突破了太湖、宿松,下一步肯定是攻取黄梅。为了集中精力对付这一路的日寇,委员长特意调白副总长去五战区,准备再打一个台儿庄那样的胜仗。”林蔚不顾孙玉民有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他依然把局势说了出来。
“林次长,不知道您告诉在下这些敌态是何用意?”孙玉民故意说道。
“现在北路日军对武汉威胁更大,白副总长虽已前往五战区运筹帷幄,但还有一个非常严峻的任务需要一个有担当的人来挑起这个责任。”
“什么任务?”孙玉民没有细想就直接问道,一说出口就立马后悔起来,自己还偷偷地掐了一下大腿,心道:真傻,别人挖个坑,自己就跳了下去。
“南岸日军的波田旅团攻取九江后,下一个目标就是瑞昌。”
“哪?”这个地名一说出把孙玉民惊到了,因为先前他派出去周善军时,就告诉了他,要刘文智和其他兄弟们去瑞昌会合。
“瑞昌,九江下面的一个县。”林蔚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见他点头后,又说道:“孙将军,委座已经把十二军全部调到了瑞昌周边。目的就是让你来指挥,如果能吃掉波田旅团更好,吃不掉也没关系,只要死死地把他们按在九江不能动弹,就算大功一件。”他生怕孙玉民拒绝,直接抛出了个大馅饼:“徐州会战时,李品仙以一己之力独抗松井石根华中派遣军,令国军各部无不刮目相看,谁人提及时不竖大拇指。委座同样看在眼里,第十战区司令谁人能抢过他?”
听到说老蒋把十二军都给调了过来,孙玉民满脸的惊愕,心中的讶异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难道这就是上苍冥冥之中的安排?
自己打算弃它而去,可它就在自己要去的地方等着,自己打算不再和它有任何关系,可它偏偏不让自己有离开它的机会。
接受?
撒手?
孙玉民陷入了极端地困惑之中,也许是脑袋的极速运转,让他的脸色开始有点红润起来,精神显得比先前好了很多。
见到林蔚的话像是起了作用,老蒋向他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如果真的能让孙玉民同意带伤去瑞昌前线,当真重奖他。
“报告。”
就在孙玉民的决心即将动摇时,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把他立即拉了回来。
声音的主人是戴笠!
自己怎么能把这样一个人给忘了呢?这是不可饶恕的错误呀。孙玉民直呼侥幸,如果不是这个声音将自己惊醒,说不定刚才就在冲动之下,答应了林蔚刚刚说的事情。
突然间,孙玉民发现了自己刚才差点又掉进了坑中坑,所有的话全都是姓林的说的,自始自终老蒋没提过一句,如果到时出了问题,所有责任都可推向自己和这个待从室主任兼国防部次长,他则可以置身事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想明白了这一点,孙玉民本已经开始泛红的面庞又重新变成苍白,先前的那一点精神又似被抽离,整个人的感觉又成了刚进来的那副模样。
这细微的变化林蔚没有发现,但是老蒋看得清楚,只是不明白突然出声的戴笠为何会让他产生这样的变化。
眼看原本就要成功的事情即将泡汤,老蒋心头微泛怒火,斜眼瞪向正在门口站着的戴笠,操着带着浓烈浙江口音的腔调说道:“你不知道我这有客人吗?非得现在跑来?”
常年混迹于老蒋身边,了解他胜过自己的戴笠怎么会听不出话中的怒意,连忙说道:“委座,我有急事禀报。”
见戴笠那副急切的样子,老蒋更加的生气,就差没有骂出娘西匹。
“有事就说。”他为了向孙玉民表明自己的诚意和信用,直接把这句话甩给了戴笠。他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这个心腹想向他说的,正是面前这个看似病怏怏的刀疤脸师长。
“这……”戴笠有苦说不出,只得看向孙玉民和林蔚,想这样提示一下这个向来以独裁者自居的老蒋。可是没有想到,面前的委座对自己的提醒视若无睹,这还不算,居然让自己当着外人面说出来。
戴笠混迹于老蒋身边多年,但从未遇过如此情况,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尴尬时刻,还是孙玉民帮他解了围。他说道:“委员长,卑职今天前来打扰您,是想向您请辞。”
老蒋和林蔚没有想到孙玉民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们本以为孙玉民过来,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去休养休养,没料到他真正的目的是这个。两个人都愣住了,连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的戴笠跟着懵了,他来这是想阻止老蒋把十二军交给孙玉民,没有想到这个刀疤脸居然会直接提出辞掉军职。
师长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从一个普通士兵开始,没有十几二十年的辛勤耕耘和良好的机遇,也是很艰难的。
孙玉民倒好,在即将要晋职晋衔的时刻,霸气的提出了辞职,这如何不让人惊愕?
“委员长,卑职真的是需要调养,如果硬上战场,丢了自己性命事小,葬送了国军精锐那玉民百死都不能赎罪了。”孙玉民没有再给他们挽留自己的机会,直接说道:“委员长,既然戴大局长有急事报告,卑职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了。如果玉民有幸不死,再为国家效劳!”
他没说党国二字,直接提的国家,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这间办公室,再也不会和这些所谓的党国精英们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