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被喂了药之后有副作用,日夜颠倒了,一晚上都没睡,我和南飞两人给孩子们讲了一夜的故事……”
张微哈欠连天,嗓子都是哑的。
“到了天亮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闹呢,我感觉我老公都快要崩溃了。”
也唯有这时候,她对于自己放下孩子们去上班一点内疚都没有,再陪下去,两个一起崩溃,现在好歹还有个精神正常的。
“昨天晚上就在网上舌战群儒了。”
赵军揉着眼睛说,“我把那视频地下骂江山的全骂了一遍,还拉了认识的哥们儿一起骂,什么玩意儿,姑娘穿个职业装化个妆就叫‘风/骚’?都该跟她们一样糙得蓬头垢面穿的邋里邋遢?”
“视频?什么视频?”
张微莫名其妙地问。
“经理你还不知道?”陆春来奇怪地说,“昨天在大会议室里那段江山抢文件的视频,彻底火啦!”
张微皱着眉掏出手机,看向江山:“你把它发到网上去的?”
“不是我,是李记。”江山连连摇手,“李记说,,这样能引起更多人对城中村治安问题的关注,也会推动城中村的开发,所以……”
“李记那是什么人?那是为了弄出大新闻来六亲都不认的人!他和我们合作,是为了推动项目进展好让自己的房产套现,可对我们来说,现在弄出大动静来不利于我们的前期开发。”
张微打开视频,口气也严厉起来:“你又自作主张!你同意他上传时有咨询过我们吗?”
江山答应李记本就是出于一片好意,也有着回报当地人援手之恩的意思,想要被遗忘的他们引起别人的关注,可她没想到李记会将动静弄得这么大,又是热搜又是重点关注,一夜之间发酵成这样。
她本就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现在张微又将事情说的更严重了,江山面色一白,眼圈也红了起来。
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失态,她低下头丢了句“我去洗手间”,就冲了出去。
“赵军,去把她带回来。”
张微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昨晚没睡好脾气太燥了,刚才口气冲了点,你去把她带回来,我来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赵军下意识地应了声也跟着跑出去,跑着跑着才发觉不对。
妈啊,江山去的是女厕所,他该怎么把她带出来?
他抓耳挠腮地找到女厕所门口,顶着被人当变态的危险,伸头不住往里面张望。
可惜公司的女洗手间做的都比较**,外面是化妆间,里面是隔成一层层的小隔间,他伸头探脑了一会儿,不确定江山在哪里,脸/都/皱/成了一朵菊花。
无奈之下,他只好站在女厕所门口,像是个傻子一样絮叨着。
“江山啊,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别说你委屈,我都委屈。你说我们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自己吗?都是为了公司好,为了那几块地上的人能活得有尊严,否则就这么点工资,值得你冒着危险去那鬼地方……”
“但是吧,张经理说的也有道理,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咱们谁要做什么件事之前,都得先问问这件事对整个部门会有什么影响。你看童总昨天那么强调要保密要保密,连监控都掐断了,为什么啊?不就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把这两块地的价值传出去吗?这世上也不只是我们这几个聪明人看得见那块地的价值,你说是不是?”
赵军唠叨了一会儿,见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声音稍微大了点:“江山,你听到了吗?听到了我们一起回办公室去,你这么哭着跑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部门内部闹矛盾了呢。江山?”
在他“深情”呼唤了好几次以后,女厕所里传出了冲水声,隔间的门插销也打开了,一个人影从门扇后走了出来。
就在赵军大喜过望,冲到门口去迎接“回心转意”的江山时,那迎面而来的身影让他脸色一白。
“看什么看!”
材料部的中年阿姨对他斜瞟了一眼,娇嗔道:“在这里发什么神经!”
赵军被那一眼看的鸡皮疙瘩直起,石化在当地。
“噗嗤!”
就在赵军尴尬地恨不得找个缝钻下去的时候,江山从门背后转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未干泪痕,嘴角却带着好笑的表情。
“你不用说了……”
她走到化妆台前,洗了把脸。
待她走出来时,又是那个充满干劲的江山。
“我跟你一起回去。”
***
见赵军追着江山出去,张微又满脸愁容地看着视频和下面的评论,作为事情的第一个发现者,雷磊替江山解释着:
“其实情况也没那么糟,昨天视频发出后,很多人都对城中村的存在提出了质疑,有些人住在附近,或者就在城中村里住的,都历数了这么多年来被周边漠视的境况。”
治安倒是其次,最被人误解的是觉得只要住在那里的人就是‘下三滥’的人,这其实不利于项目开发后对于楼盘价值的提升。
现在这视频一出,大家都知道住在那里的都是热心老实的居民,惹事的大多是租住在那里的流窜人士,态度就会有所转变。
“我一点都不担心那块地会不会被开发,我担心的是其他……等等,我接个电话。”
张微对雷磊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接起电话。
电话一拨通,开发部经理气急败坏地吼声就从电话那头传来。
“张微,你们部门的人牛掰啊!不就做个问卷调查吗?搞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早上我遵照董事长指示去和当地有关部门洽谈合作开发的事情,结果吃了闭门羹!我们哪一次去不是客客气气的,第一次吃闭门羹!”
张微被吼得眼皮子直跳,捂住电话拿远了点。
“他们那里治安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你在这个节骨眼揭开来?嫌开发难度还不够大?你们想出名想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