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事已至此,让孟信换防他也不愿意,只能再给派个腿脚灵便的小伙子,出事能代替孟信完成传信的任务。
除了这些,等孟信再回到河畔树底下挖出的小壕沟,他的头上戴着一顶早年南洋卫军制式铁笠盔、身上穿着前胸有一处枪弹凹痕的西班牙胸甲,整个人看上去比谁都像个正规军。
刘汝国要立典型,活着的孟信才是好榜样。
不能才刚向全军介绍了这个为兄弟复仇在前线放死四个敌人的英雄,回头没过三天让敌人打死,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后来的几天,孟信驻守的河滩陆续来过几次敌人,似乎对岸的英格兰叛军已经知道在这有一名凶狠的明军火枪手,他们每次游过来都不再是单个行动,目的明确地搜寻着什么。
有时候看见超过三个人,孟信就会放他们过去,少于三个,就等他们走近到三十步再放铳,这个距离除非运气太坏,否则很少有打不准的时候。
何况他现在有三杆铳了。
他已经摸出规律,不但两个人的小队可以打一下,就连三个人的小队也可以试着打一下。
只要打伤一个,剩下两个人就会慌张,要是打伤两个,剩下那个人一定会向河对岸跑。
何况就算剩下两个人不慌张,还有五颗铅丸、一根弩箭等着他们。
三眼铳这个玩意,在与防护很差的敌人近距离战斗中实属神器,至少对放铳的人来说非常壮胆,还能令敌人极为胆怯。
毕竟人在大多数时间还是相信技术的,面对一个端着鸟铳的人,被瞄准的心里可能会寄望于对方鸟铳的技术不好,有打偏的可能。
但面对有一个夹着三眼铳的人,被瞄准的人连祈求运气都显得多余。
就连放铳的人都不知道点放出去这三颗铅丸会打到哪里,被瞄准的哪儿知道呀,三根铳管直接形成一种心理上的震慑。
但说到底,孟信认为最好的火器还是铳管有天下太平铭文的燧发鸟铳。
其实他心里特别纳闷,这火绳鸟铳与燧发鸟铳看起来在制作工艺、成本上并无太大区别,可用起来能发挥的作用却差别极大,那大明为何要做这么多火绳鸟铳?
当然这个‘并无太大区别’并不单单是因为爱尔兰都不会造,还因为它俩长得也基本一样。
孟信没少在私底下吐槽,基本上用燧发铳打死一个人,就会对自己的小跟班嘀咕一遍。
他们哪里知道大明心里的苦。
还不都因为陈沐,不过几年的极短时间,他要求用火绳鸟铳完成替代快枪、三眼铳、火铳作为一省都司军器革弊的标准之一。
结果这几年刚过,万历皇帝又要求要用燧发鸟铳完成替代火绳鸟铳作为革弊标准。
可折腾死人,人家西北边军还玩弓箭呢,你们这内卫的就连火绳鸟铳都看不上了。
孟信持之以恒的复仇,终于引起了敌军注意,多次有人向德雷克反应在某个地段的侦查步兵渡河会遭受火枪手伏击后,终于向孟信所在的地方派遣了一支七十余人的小队。
这一次,黑压压的敌人从岸边登陆,战壕里握着鸟铳的孟信内心极为平和。
他看着铳兵上被熏出的十几个黑点,长长地吐出口气,转头对小跟班道:“你走吧,我已经报完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