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明军打进城内,还不知为何让西敏寺藏书塔烧起火来,加冕圣物与英格兰九百年来有限的记录都在那存放,有守城职责的查尔斯男爵怎能不慌。
当下便要点起精锐兵马先发西敏寺。
可他的军队走不动道。
伦敦城的街道本是空旷的,它并非一座工业或手工业城镇,只有属于王家的工坊才在城内,由于女王的法令,大多数占地庞大人口密集的工坊与民居都在城外。
但是因为战争,也为了坚壁清野,住在城外的百姓都被查尔斯男爵迁了进来,城内有限的酒馆旅店根本盛不下这么多人。
数万流离失所的百姓白天是守军的劳役,夜晚就把街道当作最舒适的旅店。
此时此刻,西城兵乱,百姓哪儿还能在地上安眠,统统跟着逃来的兵士涌向守军主力所在的北城,转瞬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前面的呼天抢地想要逃出城去,后面的左挤右突,眼看前路不同便拍门越墙,冲进住在城内的豪贵之家,激的管家护院斥责谩骂拳脚相向,更有拔剑刺人者。
一时间哀嚎声、惨叫声、哭喊声,充斥道中。
百姓急,查尔斯心里更急,让明军冲入西敏寺毁了历代先王坟墓,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当下便拔出马背上的簧轮手枪朝天射击,随后拔出剑来,挥舞着要在街上逆着人潮冲出一条路来。
看护在他身旁的士兵也只能有样学样,纷纷组成兵阵挺着长枪张开长弓,呼喊着让百姓避让,低下头朝街上压过去。
哪知道,这酿成更大的祸乱。
前有官军列阵,后有人潮涌动,前面的百姓更为不安,受惊的人群一个个能翻墙的翻墙,不能翻墙的闪避,更有回过头踩着人向后退却者。
人们争相践踏,死人不知多少,查尔斯男爵的部队却没能向前走出多少。
眼看那个方向的火势愈演愈烈,马背上不得寸进的男爵心中被悲哀与苦恼填满,他知道——西敏寺没救了。
西敏寺确实没救了,但这火不是明军放的。
作为距离城墙最近的防御性功能建筑,西敏寺的僧侣却没有多少守卫,也并无常备兵器,在西城三个塔的守军倒戈后,他们除了能抬手大骂外根本没其他阻止方法。
倒是有人要和明军拼个生死保护寺庙周全,但还没等他们见过正儿八经的明军,就先被新投诚的伦敦营将士用长弓射死。
事已至此,对投降军兵而言他们已无路可去,只能跟着大明一条道走到黑,甚至杀起人来比军纪严明的明军凶上十倍不止。
数目极少的防守兵力被快速惊恐,正在用主教沟通神明的女仆眼看着明军冲进塔楼,吓得连忙逃到最高处,眼看无路可逃,只得引火将帘布引燃,企图与火俱焚。
正经的英格兰人,没人知道明军的军纪究竟如何,他们对大明所有了解皆来自王室发布的报纸,在他们眼中明军就是一群穿兽皮的野蛮人,吃人且邪恶。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落到他们手中。
刚提上裤子抚平僧袍的大主教还没来得及拔剑,就被人隔着门用大弩钉死,眼看火势越烧越旺,放火的女仆也终于见到明军。
说实话,她见到明军的那一刻,突然有点后悔放这把火。
明军很干净,比她见到的所有人都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