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穿着骨头与兽皮缝合的肋骨夹克,头戴火鸡羽冠腿上穿着西班牙人的长筒丝袜,足蹬西式皮靴都不嫌热的白马老爷一手指着道君庙门口停着的高头大马,再指向四号店铺的大门,怒道:“十两!”
白马麾下的马队精悍,清一色安达卢西亚战马,他的护卫也都穿戴着西式铠甲,尽管有些铠甲带着破损洞穿的痕迹,但这在这片新大陆比完好无损的铠甲更能震慑其他部落——这是战利品,昭示着战利品的主人击败过西班牙人。
十万枚可可豆可是一笔巨款,足够买下一千个奴隶,去市场买东西,市场不要可可豆,让他去四号店,到了四号店,十万可可豆才能换十两银子。
想到奴隶,白马老爷更加愤怒,先指指自己带来的奴隶,再指指店铺,怒道:“一百,不收!”
这还不算完,关键越说越愤怒呀,白马的汉语就会‘杀’、‘赢’、‘不打仗’、‘朋友’,这还都是在白马河畔邵廷达驻军那会儿学的,西班牙语白马老爷倒是会,但说不利索,心急了就光说错。
本身穿那一身皮衣捂得严严实实还带着大羽冠就热,结果还越说越急、越急越热、越热越错、越错越急,让后边的部落骑手把西班牙剑都拔出来了。
街道上站得笔直的巡检弓兵当即搭箭在弦,鸣镝转眼就要朝天打,散于周遭街市上的甲首也都抽出兵器,依照日常训练没在目力可视范围内找到里长,便朝巡检弓兵靠拢过去结出阵形。
一派剑拔弩张里,邵廷达回头对巡检弓兵挥挥手,这才回过头对白马酋长用西语缓缓说道:“你别急,这段日子一切都在发生变化,他们给你二百豆子换二十通宝已经是给白马酋长面子,就是我拿着豆子去换,没有三百也换不到二十通宝。”
“你的人先带着货物去扎营,我会把这件事跟大帅说的,不要闹事。”
这会只有邵廷达能把白马酋长的情绪稳住,他想了想还是让部下去把发生在这里的事告诉陈沐,自己则带俩护卫陪着白马去规划的扎营地扎营,以防再出什么乱子。
白马这一伙人马不多,却有八个部落首领,能集结出三千兵力,算起来都有上万部众了,不可轻视。
事情被病秧儿快跑着报到陈沐这儿,他也蒙:“十万可可豆,大热天他也不怕化了?”
谁能想到还有这一出啊,起先陈沐倒是想过阿港物价不平,诸多部落魁首过来买卖要吃亏,可他没想到别人会带大量可可豆来,这可是贬值贬得最厉害的东西了。
病秧儿撇嘴点头道:“都是好豆子,烘过的,要不大帅把物价变变?侄儿看他们……挺可怜的。”
真挺可怜的,陈沐这个黑心鬼定的物价本身就让买家很吃亏,买进来一只火鸡给人二十通宝,放进酒楼做二十盘辣炒火鸡肉一盘收人家十通宝,食客还吃得挺带劲。
“不行,物价不能变,这是信。”
陈沐转过身背着手在官厅里踱步,道:“现在因外面的部落变了物价,今后让港口百姓怎么想?价高也好、价低也罢,百姓认了你就不能变,朝令夕改,没了信,将来什么都做不成。”
“他们来带了不少马,里面的母马,四号店可以收,一匹五两;他们带的奴隶,四号店也可以收,一人一百通宝,不,八十。其他货物照旧,让邵帅带那八个首领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