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教堂建址外面每天多少主的信徒虔诚祷告,希望主能托梦给明国皇帝,让他派个明事理辨是非的贵族来取代这个魔鬼!
海港外,仅比陈沐晚来片刻,望远镜中就已看见成群结队的大福船踏浪而来,清一色四百料福船,首舰超过四百料,几乎与佩雷拉借来的六百料大黑船相匹,船首悬木牌青铜兽首,威风凛凛,率领数目高达三十余四百料大福船直逼濠镜。
在它们周围,水师的营兵弟兄驾船像护航一般缓缓游曳,陈沐心知这绝非护航,而是满心的戒备。
没人能对这样庞大的船队掉以轻心。
陈沐甚至对左右发下令去,仅留家兵在身旁护持,五部旗军都押到后面列阵,一旦林凤打算攻岛,直接把他们憋在海岸用虎蹲炮轰。
一旦事态形成这样麻杆打狼两头怕的局面对谁都不好,哪怕最初没有敌意,双方都一样紧张,稍有不慎哪怕只是一声铳响就能引发一场战争。
陈沐也只是在赌,尽管他知道打起来输的一定是林凤,但不打还好,一旦动起手来,有水师营兵看着,就算赢了他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大船风帆慢慢降下,在离岸边还有一里多远的海面抛下四爪铁锚,齐齐停驻,小舟上林凤带着二人翩翩而来,即使成为闽广海面上海寇的无冕之王,傲立船头的林凤依然还是那副破落户模样,破衣烂衫外披着蓑衣头戴斗笠,还不如身后两个穿得活像大汉将军的倭子体面。
小舟靠岸,林凤跳下来昂首挺胸地涉水而来,身后两个倭子却并未跟来,在舟上矮身跪拜下去,之后接着驶舟离开,返回停驻船队左近。
“林阿凤,你一个人就敢登濠镜岛,好大的胆子!”
林凤笑笑,对着陈沐抱拳行礼,这才笑道:“草民可不敢在千户面前造次,从澎湖一路至此,小民是渴极了,想上岸向千户讨口水喝,整个海上都是战船,不敢来啊!”
说着林凤左右看看,再度对陈沐抱拳道:“千户这是在濠镜澳又修炮台了,真要攻岛,一千人上来同一个人并无区别,何况草民以为千户不会抓我。”
陈沐听出林凤的弦外之音,示手道:“走,衙门喝碗水,我听说你烧了曾三老的南澳寨,就知道你会来,等你很久了。”
林凤点头既不着急也不害怕,跟在陈沐后面笑道:“千户先请!”
笑眯眯地跟在陈沐后面,不时对周围变化指指点点地像个碎嘴子般嘟囔,有的很多都是无意义的废话,陈沐却知道这是个聪明人,他心里的压力很大,说话只是寻找主动权的一种体现,表现出自己的无畏,以消弭众多旗军流露敌意的攻击性。
他越自在,实则心里就越没底。
陈沐跟曾一本打过最多的交道就是一铳打死他,所以并不知道曾一本是怎样的人,但当下在他身后行走的林凤,至少在这股气魄上无愧豪杰二字。
“说说看,你要卖什么,又要买什么。”坐进衙门,陈沐让人上茶上点心,对林凤道:“看看陈某能不能买,也看看能不能卖。”
林凤笑笑,抬起三根手指,道:“草民开来三十四艘大船,三十艘俱为满载,连货带船,皆是要卖给千户的。”
“两千杆鸟铳、七百具火铳,卖给千户换一千杆鸟铳,新的耐用的好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