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涛说道:“睡不着,四处走走,这里不能来吗?”
阴忠的声音阴恻恻的:“这里是仙子庙,这里没有什么秘密,你是浑身沾满血的人,不应该来这个地方,请回吧。”
浑身沾满血的人?
宁涛微微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可仔细去想,他却没法反驳阴忠的话。他的的确确是浑身沾满血的人,从入天道以来,他杀了多少人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虽然都是该杀之人,可那毕竟是杀戮。
不过也只是一点点时间里的一点点不适的感觉而已,宁涛很快就将它抛在了脑后,他笑着说道:“我给你一个建议吧,别总是阴森森的,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阴忠的声音更冷了。
宁涛不以为意:“我真有办法只好你的腰背,要不给你看个病?”
“我生来就这样,我不需要你治,你走吧。”阴忠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了。
宁涛耸了一下肩:“你考虑一下吧,残缺之身不合天地自然之道,你修行必然受阻。你别不信,你看月亮、太阳、地球,所有的星球都是圆的,你有见过一个方形或者别的形状的星球吗?人就应该腰背挺直,活得堂堂正正,那才符合天地自然之道。修仙如建屋,就你这情况就连椽子都不能做,你还妄想做栋梁吗?等你考虑清楚了,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留下这句话,宁涛转身走出了佛殿的殿门,然后往村尾的方向走去。他并不介意阴忠看见他去平野光敏的住处。
佛殿里,阴忠望着宁涛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月亮、太阳、地球,所有的星球都是圆的,天地自然之道……这又是什么修真道理?难怪他入道时间那么短却拥有如此惊人的实力,果然与众不同啊……这人,留不得……留不得……”
这话,宁涛听不见。
不过他不是无缘无故想给阴忠治疗佝偻之症,平野光敏就在这里,也就等于一大笔恶念罪孽摆在他的面前,而这生意还是必须做的生意,他总得想方设法赚到相等的善念功德才行。所以,即便是阴忠这样的潜在客户,他也要争取一下。
草庐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一间屋子亮着灯,夜风送来敲击木鱼的声音,还有诵念经文的声音。
一道人影一晃,脚下有梯,宁涛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草庐的院子里。木鱼的哚哚声和平野光敏伊伊呜呜念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萦绕,他的嘴角不禁浮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如果这样也可以赎罪,那作恶的成本也太低了吧?
头顶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声,宁涛慌忙抬起来头,却看见一个花仙子一般的女子从空中翩翩落下。她背上的翅膀泛着月下珍珠一般的朦胧光泽,有着一种梦幻一般的既视感。
软天音撵路过来了。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翅膀,那就是“梦”。
软天音栖落在了宁涛的身边,脸上满是紧张的神色,她显然是怕宁涛责备她。
宁涛什么都没有说。
“我……阴家的人狡猾,敌友难分,这个地方并不安全,我担心你,所以……”软天音的声音轻若水滴玉盘。
宁涛笑了笑,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你来得正好,为我护法。”
软天音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解下了肩头上的法器突枪械。
宁涛在她的身边盘腿坐了下来,闭眼。
他进,元婴出。
一股阴风从佛堂的门缝中吹进了佛堂,神龛上的松油灯晃了晃,差点熄灭。也就在那一刹那间,平野光敏的敲打木鱼的手僵在了空中,眼神也变得空洞了。
不过这一次“鬼上身”,宁涛并没有去控制平野光敏的身体,进入平野光敏的身体之后他就狠狠地冲击了平野光敏的灵魂几下,平野光敏的意识随即进入了混乱的状态。
啪嗒,敲打木鱼的木槌掉在了地上,平野光敏却没有伸手去捡。经书就在他的面前,可他也不再念诵,原本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嘻嘻嘻……杀!杀!杀光他们!”平野光敏咬牙切齿,嘴里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此刻的他,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个魔鬼,现在宁涛唤醒了这个魔鬼。而他,他现在就在这个魔鬼的脑海里。
脑海脑海,平野光敏的脑海的确像是海,没有水,可脑电波却如海浪一样涌动着。这“海水”里漂浮着许许多多的东西,有的是一张张张相片似的面孔、建筑,有的是一段段影片式的动态记忆。
一张“照片”从宁涛的面前飘过,那是日本的昭和天皇裕仁。
宁涛的瞳孔瞬间黑化,如果昭和天皇就在他的面前,他恐怕会控制不了他的黑化,一枪捅死都有可能。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才是发动侵华战争的罪魁祸首。
可惜,昭和天皇已经死了。
一个女人的“照片”又从宁涛的眼前飘过,穿着和服,圆润的脸颊,眼神温柔。这个女人女人他从来没有见过,可是他却知道她叫优美子,是平野光敏深爱的女人。
这个女人也过世了,她是平野光敏的妻子。
忽然,一段动态的记忆从宁涛的眼前飘过,有爆炸的火光,还有革命战士的染血的脸庞……
宁涛一头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