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失声道。
谢钰和马冰等人也是又惊又喜。
若果然没死,那刘春兰夫妻自然就没事了。
“确定没死?”谢钰再问。
刘善胡乱抹着脸上的汗,“确实没死。”
然而马冰却注意到,谢钰的眼睛飞快地眯了下,放在膝盖上的食指也轻轻点了两下。
这是他有所发现时的习惯动作。
莫非刘善没说实话?
二喜急了,扑上去扯着他的领子骂道:“你,你简直混账!那,那当日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他还壮着胆子戳了下呢!分明是凉的。
官差在场,刘善不敢妄动,苦哈哈道:“高快腿怕你不信,提前在外面冻了许久,所以是凉的,看着脸也白。那日你只是害怕,又不曾上前细摸心跳,故而就,就被骗过了……”
二喜都傻了。
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下意识松手,杵在原地呆愣片刻,忽然抬手抽了自己几个巴掌,“唉,我真是傻子!”
阿德和跟来的两个衙役都听懵了。
你们考虑的还他娘的挺周全!
为了讹诈银子,高快腿也是拼了!
马冰看看谢钰,再看看刘善,忽然出声问道:“那高快腿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再去开封?”
刘善才一抬手,谢钰忽道:“别摸你的胡子了。”
熟悉的动作被打断,刘善突然有些慌乱,右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谢钰缓缓站起身来,背着一只手走到刘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你就认出了二喜,后来本官问你是否认识他,你的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摸胡子,然后说了谎。”
刘善的眼皮狠狠一跳,没敢吱声。
谢钰似乎轻轻嗤笑了下,又好像没有,绕着他踱了两步,继续道:
“二喜说出当日的事情,问你记不记得,你又摸了胡子,然后没说实话。”
刘善的心跳如擂鼓,忽然觉得燥热无比,额头上迅速沁出油汗。
话音落下时,谢钰已经绕到刘善背后。
他伸出手,突然重重拍了刘善一把,“或许你自己都没发现,每次你想撒谎时,眼珠也会跟着抖一下。”
刘善被狠狠吓了一跳,两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冷汗涔涔而下。
“大人!”刘善恨不得把头扎进胸膛里,带着哭腔喊,“大人呐,小人真不知道高快腿为什么没有再去开封……不对,他既然诈死了,自然不能再去开封,这,这小人……”
老大一个男人,哭得满脸鼻涕眼泪,谢钰再想看他的表情时,竟看不清了。
谢钰微微蹙眉,“把脸擦干净。”
刘善抽噎着擦了脸,两只眼睛迅速肿起。
这家伙……谢钰低头俯视着他,到底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按理说,一个人的习惯性动作哪怕被点出来,一时半刻也很难更改,可现在……
“你说高快腿没死,那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谢钰重新坐回去,“可曾有人见过他退房?”
刘善摇头,“好些人都是住了就走的,伙计们看到了时候也没来续交银子,就知道不住了,自去打扫,所以有没有人看见他离开,小人也不好说。”
这一点早在当初调查“殿试舞弊案”时,谢钰就了解过了,听他这么说,倒也不算意外。
“你和高快腿很熟?”
刘善老实道:“也算不得熟悉,他偶尔会来住几回,就是认识。”
“他是哪里人?真名叫什么?平时住在哪里?”
刘善摇头,“小人很少过问客人家里的事情,实在不知他住在哪里。”
谢钰看了他一眼,“抬起头来,看着本官的眼睛回话。”
刘善睁着红肿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迅速败下阵来,“小人,小人只隐约听得他好像是偏西南一带的口音。”
谢钰看向阿德,阿德又看后面另一个衙役。
这衙役是户曹那边的,对户籍分布之类很熟悉。
那衙役想了一回,点头,“开封西南确实有几个村镇姓高的很多。”
但是有个问题:
高快腿是行脚商人,这类人常年在外贩货,一年到头不回家也很常见。
所以,即便知道了他的家乡可能也无济于事。
他们要找的,是他平时各处贩货后的固定歇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