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谢显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最大特长,欣然接受。
付文山:“……”
真就不能跟这人比不要脸。
见他还想再说话,谢显却懒得再听,直接抢道:“付大人身为礼部官员,既无口齿,又没才干,如此暧昧时刻,却偏要替肃亲王分辨,不晓得是越俎代庖还是别有用心呐。”
“好啦好啦,”高坐龙椅的皇帝看了半天戏,怕谢显把付文山气出个好歹来,这才出声拉偏架,“此事择日再议,贤亲王,您怎么看?”
没动静。
众人都齐刷刷望向右边最前排的一位老王爷。
就见对方站得稳稳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呼吸悠长,俨然……睡着了。
因肃亲王身份特殊,此事不能按照普通案件处理,谢钰出宫之后,皇帝就传了专管皇亲国戚事宜的宗正寺的人来议事。
而如今管着宗正寺的,便是先帝的五哥,贤亲王。
老爷子如今都八十九了,保养得极好,面庞红润中气十足,腿脚利索,一点毛病没有。
有时候皇帝自己累惨了,偶尔就会想,再他娘的这么过几年,没准儿那老爷子能把自己熬死。
但凡一个人能跟王八比命长,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比如说:少管闲事,少说屁话。
而贤亲王显然将这一点发挥到新高度:
不光闲事不管,他甚至连宗正寺的正事都不大想管,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人嘛,一辈子富贵,活到这岁数够本儿啦,还折腾个什么劲!
时间一长,外头的人都叫他“闲亲王”。
真就整个朝廷内外,没有一个官员比他更清闲。
朕在这里劳心劳力,你竟然公然睡大觉?!
也不知真睡假睡……
皇帝捏了捏眉心,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对王中使了个眼色。
王中忙走下来,去贤亲王身边低低唤了几句,又拍拍他的胳膊,“贤亲王?贤亲王?”
“嗯,啊?!”须发皆白却面庞红润的贤亲王眼睛都没睁开的,就已熟练地高举笏板,大声道,“陛下圣明!”
皇帝:“……”
众朝臣:“……”
王中忍笑,低声道:“王爷,陛下问您话呢。”
“微臣老啦,精神不济,陛下恕罪。”贤亲王非常熟练地请罪后,又更熟练且坦然地反问:“什么话?”
皇帝不想说话。
王中就把刚才的事简单讲了遍。
贤亲王长长地哦了声,心道本王都快死的人了,下头的崽子们就不能消停些?
老头儿耷拉着眼皮想了许久,久到大家又开始担心他是不是睡过去时,才慢吞吞开口:
“陛下,老臣以为,此事干系甚大,又涉及人命,俨然犯了国法,若只以家法论,未免有失公允,故而宗正寺不敢接,理应避嫌。”
皇帝哦了声,“那依您之见呢?”
贤亲王慢吞吞转过身去,一双明显下垂的老眼开始在众朝臣身上扫射。
良久,才听他道:“按律,应由刑部主审。”
刑部尚书:“……”
我代表整个衙门谢谢你啊!
贤亲王向来语速极慢,今天边想边说,更慢。
且秋日干燥,昨儿得了消息后,老头儿连夜上火,就有点咯痰,一张嘴活像铁锨划拉石板砖,听得人牙碜。
等他终于说完,皇帝先就松了口气,抖着鸡皮疙瘩对刑部尚书道:“爱卿以为如何?”
刑部尚书心道,不如何!
秋意渐浓,大家都忙着上火,眼见着便是皇家内部争斗,贤亲王那老货都不想接这烫手山芋,凭什么让我们刑部来?!
他立刻大声说:“陛下,臣以为不妥。虽然发现了尸体,但一来并无证据表明就是肃亲王所为,二来肃亲王府中并无担任实职之人,按大禄律法,该由案发当地官府决断。”
案发当地官府长官涂爻:“……”
他对此毫不意外。
皇帝轻轻点了点龙椅,“嗯,爱卿言之有理。”
他又看向贤亲王,发现对方正抠眼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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